第四章：鹤蝶

说什么。

“你不懂。”

明月故作深沉，没管伊佐那的脑神经有多歪，“人生苦短，还只有一次机会，我何其幸运能够宛若新生。既然如此，自然要遵循我自己的意愿过一辈子。”

她说的是实话，而黑川伊佐那和鹤蝶一定听不懂，只会当她在故弄玄虚。

明月想了想，换了一种他们不会感到那么莫名其妙的说法，她循循善诱道，

“不开心的苦难那么多，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已经够糟糕了，其他任何有选择权的事当然都要合我自己的心意才行。”

鹤蝶被触动了内心的某些情感，从表情上看他好像在回忆什么。

而黑川伊佐那皱眉听明月讲完，他没忍住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被她那一长篇人生哲学讲的嘴角抽搐。

“你才十岁吧，哪来的宛若新生？分明是你在胡言乱语。”

他当然不明白这些，更不知道明月是历经了两世的人。

明月嘿嘿一笑，不打算解释，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那咱们今天干嘛去？”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初秋的凉风习习吹来，驱散了不少热意。

太阳高照之下，三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明月抬头看了看遮挡住阳光投下一段阴影的高大树木，真心觉得如果不是和伊佐那一起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的。

“先去中华街。”

黑川伊佐那做出决定，“先吃饱饭，下午才有力气。”

明月明智地没有问他们下午要做什么事，为什么要有力气，她用脚趾头想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照常，黑川伊佐那走在前面，鹤蝶亦步亦趋地跟紧他，唯恐自己被抛下一般。

这次明月稍稍靠后了一点，三个人里她走在最后面，悄悄地打量鹤蝶脸上贯穿了半个头部的恐怖伤痕。

方才她第一次见鹤蝶时，暗暗在心里惊了一瞬——他的左眼不知为何呈白灰色，与红褐色的右眼成鲜明对比。

鹤蝶伤成这样，肯定是经历了车祸之类的重大意外吧，可能父母也因此丧命。

柔顺的黑色头发盖住了许多，其实从背后看不太出来，然而缝合的伤口蔓延到了左边的头皮上，风一吹，头皮上那条缝合线不会再长头发，呈现粉嫩的颜色若隐若现。

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鹤蝶下意识地往后回头，在这几秒间，明月几步走到他身旁，像姐姐对待弟弟那样，自然又随意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没料到她会这么做，鹤蝶一愣，下意识地朝她露出一个羞涩又略显局促的笑容。

有被可爱到，明月伸出手，使劲撸了两把这孩子的头发。

“中华街？”鹤蝶好奇提问，视线在街上转悠。

明月见他仰头看向善隣门，急忙牵住他的手，“对，亚洲最大的唐人街，里面的店铺主要以种花食物为主，都很好吃。”

天气还是很热。

先买了水解渴，再去他们常去的店铺门口排队，不想顶着大太阳晒，明月跑到队伍最前端观察了一下，发现今天这家生煎店的生意格外的好，里里外外都是客人。队伍排很长，等排到他们的时候估计还要很久。

“我们今天换一家店吃饭吧，队伍太长了。”

黑川伊佐那点点头表示同意，“去吃哪家？”

“那边。”

明月手指指向一家招牌高高挂起的火锅店，“那家店好像最近新开张，有优惠活动。”

三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出排队的队伍，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路过时，总会不经意间会打量鹤蝶头上的伤疤。

对这些或怜悯或惊异的眼光感到不适，他想把卫衣的兜帽竖起来盖住脑袋，却一时情急不小心扯到了帽子上的抽绳，正手忙脚乱地抓着衣领。

正值饭点，人流量很大，街上到处都是出来觅食的人，担心鹤蝶会被人一不小心撞到地上去，明月一边叫住黑川伊佐那，一边走过去帮鹤蝶整理帽子。

就在这个空档，可能是因为人太多了吧，迎面走来了一对穿着休闲服的情侣，有个小孩低头喝奶茶，跟在他们身旁。

他们一起从明月身边经过的时候，小孩低着头，突然脚步加快，在明月看不到的角落直直地撞上她，撞得她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等会儿就把鹤蝶拉到边上去。

小孩慌乱地道了一声歉，很快小跑走了。

明月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一边心里愤愤吐槽，一边慢慢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任凭那小孩走了。

等她站起来，心里不知为何总感觉不对，她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到身上某个地方有些空荡荡的。

“两个笨蛋。”

黑川伊佐那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一回头发现明月跌坐在地上，于是快步走过来将两人拉到街道的最边上去，远离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