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沙的巡游15.

以规模来说，叶贝妮的村子，在偌大的废土，已然属于一个中型村落了。这得益于那片区域的独特性，沙尘暴和辐射生物繁殖地成为了天然的屏障，外来者不熟悉地形，容易踏入死地。

偶然一天，在村口堆沙堡的孩子们，发现了被沙尘掩埋的尸体。

涟月认出那些有过一面之缘的脸孔，也明白了这些人的险恶用心，他把尸体挖出来，扛到很远的荒坡上，像扎草人一样，叉起来，静静守着它们，直到烈日和风沙快速风干这些尸体，他再用锤子敲碎，埋得更远，避免给村子引来食腐的辐射生物。

叶贝妮不觉得涟月的辱尸行为有什么不妥。他这个习惯源于幼时的遭遇。飞速说，涟月原来的村落，没有处理好死亡的村民，于是覆灭于泣血鸟群。

她不是圣母，废土之下，适当的漠视是生存的必需。

但是，当她亲眼见到被污染种践踏过的村子，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涟月……”她不由得看向他。

他的声调低了几分：“没事，你不忍看，就闭上眼睛。”

叶贝妮摇摇头，她是忧心他触景生情，毕竟他遭遇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个孩子。

“我是在想你的事。”

“不必担心。”他说。

涟月从虫背下来，摘下了兜帽，牵着步蹄虫，慢慢往村子里走。

身后跟随着打捞队众人。

在确定污染种的位置前，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控制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涟月记得，这是一个大型村落，上千口人，名叫“珠石村”。统共有三十多个alpha，都有丰富的钻井经验，他们的村长，亦是废土上有名有姓的alpha战士。

在废土，珠石村这一支队伍，算得上相当强悍的武装力量了。然而现在，整个村子一片死寂，似乎一个活口也无。

村子遇袭，壮年尚能逃跑，跑得快的，当然性命无虞，可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尸横遍野。

血水流进沙地，在淡薄的月光下呈现出吞噬万物的黑。

三十多个alpha，不敌一只污染种？还是说，这只污染种，有什么特殊能力？即便人数占优，也无法抗衡，只能慌不择路地逃跑？

涟月翻动每一具尸体，想要从它们身上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越往里走，尸体越多。受害者几乎都是beta。

Beta们胆子小，受到威胁，下意识都是先往家里跑，有一些，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有一些，则死在了倒塌的帐篷底下。

全部在逃跑，全部在躲避——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这太奇怪了，有违人性。就算是脆弱的人类，面对死亡威胁，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偶尔也会奋起反击。

何况，珠石村还有三十多个alpha。而飞速派出去的人，打探到的消息是，这只污染种有水生特征，看上去很弱。

看上去很弱？是误判了吗，还是……涟月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这只污染种拥有一种能力，在发动能力时，会让自己“看上去很强”。珠石村的人都被它影响了，随即产生了“这是无法战胜的怪物，只能逃跑！”之类的念头。

这样一来，他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看到alpha的尸体了。

只有alpha有能力撤离。他们做了选择，放弃一部分人，以获得另一部分人活下去的机会，留存珠石村最后的薪火。

涟月漠然地看着满地的尸体，从他们身上一步一步踏过去。

其实不必盲目猜测，只要找到一个活着的alpha村民，就能知道珠石村被放弃的原因。只是不巧，在找到活着的村民之前，他们就碰上了罪魁祸首。

“停。三百米处，水井，污染种。”涟月发出了警告。

alpha们的严阵以待。

叶贝妮从他们的沉默中品出了几分不安。她的夜视能力比不上其他人，远远看去，水井那里，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低头啃噬着什么。

飞速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冲她笑笑，似是安抚。他异能只能在某些时刻发挥效用，并不能对这场战斗有所助益，于是听从涟月的托付，替他看顾好叶贝妮。

朱莹是战斗人员，自觉跳下虫背，来到银发的alpha身旁，少见地肃容道：“这么大的村子，人全跑完了，就凭你和我？打得过吗？”

在试探出污染种的能力之前，涟月也不敢托大，果断接受合作：“你能做什么？”

朱莹拍拍他的肩膀：“防止它窜逃啊。我织造火网需要时间，先尽量压制它，你是力量型异能，近身更有优势对吧？我会帮你把战场控制在水井附近，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了，好兄弟。”

涟月言简意赅：“你们把控好距离，不要离它太近，我怀疑，这只污染种可以干扰神智。能杀，我一个人就够，不能杀，一起上也没用。”

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