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问责
扇骨抵着唇际,声音不疾不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响起,“没有人说话吗,既然大家都有责任的话,我们就一个个来吧,鹿久先生,您作为火影参谋,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被点名的鹿久站起来,鞠了一躬,诚恳道:“在下很惭愧没能救下火影大人,愿意担主要罪责,接受责罚,无怨无悔。如果硬要说的话,一切都是在下的错。”
他的话很官方。大有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压根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稚姬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在带着兽首面具的暗部身上,上下细细打量着——对方一头棕发,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孔上的表情,也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
忍者对视线很敏感。
那个人微微侧过脸,与稚姬对视后,僵硬地挪开了视线。
“大可不必说是你的主要过错,这种话以后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我不喜欢听这种虚伪的话,”稚姬冷下面孔,手指搭在桌上点了点,“另外,你不会以为我在大名府就什么都不知道吧,暗部——总队长,野泽君?”
话音一落,野泽蓦地抬起头。
稚姬又问:“火影大人在迎战的时候,你们暗部又在做什么呢?”
气氛一寸寸冷下来,坐在上首的人冷眼看着这群冷漠又虚伪的高层。
依然没有人做出回答,野泽也没有。
他甚至没有为那些出生入死的暗部们辩解过任何一句。
仿佛这样做就能躲过上司的问责,因为三代目火影对他是这么宽容的。
然而接踵而至的“哗啦——”一声,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一张张实地拍摄的照片被忍无可忍的大名丢到桌上,凌乱地飞洒在半空中,织成了令他原形毕露、无处遁形的网。
有好奇的大臣捡了一张,惊讶地发现里面的人与坐在这里的暗部总队长野泽带着同一张面具。
穿着暗部服装的他游离在战场之外,抱臂而立。
距离几步外开的危险区内甚至还有受伤的村民未能逃离,或哭叫哀嚎、或仓皇失措。
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而起,不平之音越来越响。
“这种人真是不配为暗部总队长!”
“大概是尸位素餐之人。”
这个时候,野泽终于慌了。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拍下的照片,那么清晰真实——甚至不容他反驳,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于是,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眼睛求助地望向了给他命令的那个人。
他许诺过自己的,不会有人发现这些龌/龊。
但他似乎忘了,许诺的前提是那位大人在这一战役后顺利当上火影。
——没能当上,自然什么都不算了。
所以,团藏连正眼都没给他。
“既然野泽君不想回答的话,”冷又轻的声音打断了野泽的小动作,少女慢条斯理地开口:“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替你回答了,你说我回答得正确吗?”
野泽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周身的空气变得稀薄。
一天没能喝水的喉咙干涩到发痒发痛,此时此刻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他必须拉团藏下水。
稚姬没有逼迫他回答出个孰是孰非来。
只是接下来,她口中的话语意有所指,“你究竟是谁的直属暗部,又在领谁的俸禄呢?”
“是……”野泽发觉自己说不出半个字。
他站起身,想大声喊出“团藏”。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着急,都无法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因为那个打在舌头上的咒印起了作用,在尽心尽力地替自己的主人阻止着他说出一切秘密。
刚刚坐下没多久的鹿久想站起身,却望着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迟疑了下来,他深深地皱着眉,到底没能说服自己的良心去帮助共事多年的同僚。
时至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今天必须有人出来承担后果。
如同击鼓传花,声落花停。既然最后的刀子落在了野泽身上,暂且挨不到自己,那又何苦去惹稚姬不开心,明哲保身才是上上策,以后再做打算。
照片把野泽架到了烈火烹油的地步。
他双目充血,死死地盯着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的团藏。
稚姬的声音时远时近,他都听不见了——
“罢免野泽总队长的职务,将其行为公之于众……”
在逐渐发红的视野里,团藏那张苍老可憎的面容愈发扭曲变形,张牙舞爪地嘲笑着他的可悲与可笑,笑声震耳欲聋,与心底的呐喊缠绕在一起,演变成了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去死”。
只有团藏死了,他就能开口说话了,大名就能听到他的解释。他的地位就会稳固,他就不会受人嘲讽,他的颜面得以保全。
强烈的求生念头促使野泽微微后退一步,他攥紧了藏在袖口中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