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拜母
翌日,阿紫起身换好衣服,熟练地把左脚往床上一搭,一条颜色鲜艳的小花蛇便从被子里钻出来,吐着鲜艳的蛇信,通体的花纹像铜钱一般。
它顺着脚踝,很快盘到阿紫的腿上。阿紫再穿上鞋,用裙子一掩,全然看不出阿紫腿上有只小活物在游动。
漠北毒物多,各式各样的蛇类层出不穷。据说,吃了沙漠蛇胆,能明目养颜,更有甚者宣扬吃蛇肉能壮阳补肾,甚至延年益寿。这些说辞荒唐可笑,却引来不少达官贵人,不惜重金求购蛇胆蛇肉。
漠北的铜纹花蛇更是出了名的入药良方,因此成为被人重点抓捕的对象,一旦被捕,首先便要被拔去毒牙,留着一丝气息,直到剖腹取胆、被送进油锅,既不会伤人也不影响肉质鲜美。
小花是当年从捕蛇人手里侥幸逃脱的一只,被阿紫救起的时候,已经被拔去毒牙奄奄一息。瘦瘦小小的,盘在阿紫手里也不过巴掌大,打那以后,阿紫也算有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伙伴。
虽没有毒性,但情况危急时,它若冲出来,凭着一身鲜艳的花色,和鲜红细长的蛇信,也足以吓退大多数人。
阿紫刚打开门,便看见师父拿着竹篓出现在她面前。
阿紫有些失落:“从我救下小花,两年多以来它一直都陪着我,我去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真要把它扔下吗?”
一鹤:“只是暂时的,过两天我们便来接它回去。”
阿紫幽幽地叹口气,接过竹篓,半蹲下身,在膝盖上轻拍三下,小花便从裙摆下探出头来,顺着阿紫的手掌,盘上她的小臂。
“我们很快就来接你,你乖乖等我。”阿紫小心地叮嘱两句,便将手伸入竹篓中,片刻后缓缓抽回。
一鹤将竹篓盖上盖子,出门前交给柳飞雪:“一回来就这样叨扰,实在对不住。这条小蛇无毒,是阿紫的心头好,只能厚着脸托你再照顾两日。让它安生呆着即可,我们过两日便回来。”
柳飞雪笑着回应:“慕哥哥不用这样见外,这是小事,雪娘自当尽力,你们无需挂心。”
阿紫笨拙地行了个礼:“谢谢雪娘,你真好。”
柳飞雪拍了拍阿紫的头:“好孩子。”
一番周折,二人终于进了定西将军府。
在下人的带领下,穿过两三道屏风,很快便来到将军府的正殿。
循域坐在堂前,远远望见一鹤二人,喜出望外,起身相迎,跨步上前。
两人在正殿门口处会合,一鹤正要行礼,循域赶忙扶住他,望着他有些花白的胡须,声音略有颤抖:“慕招兄,真的是你!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啊。”
一鹤笑着回应:“循大人,在下早已奉了道,道号一鹤,苏慕招这个名字,已是前尘往事。”
循域略有伤感,点点头:“慕……一鹤上师,请上座。”
旋即看向一旁的阿紫,一下子愣住,这眉眼、这模样,与十多年前的她简直一模一样。
循域缓缓伸出手,有些难以置信,略有哽咽地问道:“你,就是阿紫?”
阿紫望了望一旁的师父,又望了望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然后点点头。
循域:“好孩子,快,快进来坐。”
堂上右席坐着一位典雅又英气的妇人,她的衣服颜色略素雅,衬得她素净大方,一看便是个教养良好、沉静自持的女子。
阿紫被循域拉着上前:“这位是夫人,阿紫你且向夫人行个礼。”
阿紫看了看师父,师父点点头,阿紫便笑着,笨拙地朝夫人拜了一拜:“阿紫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阿紫这副笨拙天真的憨傻模样,倒是逗得夫人赵如菁笑了出来。
自打半年前从丈夫口中得知,漠北有这样一个孩子流落在外,赵如菁便知道,循域是打定主意要接这个孩子回来的。
起初赵如菁得知这个消息,恍若晴天霹雳,与自己恩爱多年的丈夫,从未纳过妾的丈夫,竟然早在数年前便与漠北人珠胎暗结,还留下一个这样大的孩子,这叫自己情何以堪。
拦也拦过,吵也吵过,哭也哭过,全都于事无补。
出嫁从夫,赵如菁没有办法扭转循域的心意,只得应承下来,同意接那孩子回府,保全自己贤良的美名,周全循家和赵家的名声。
这半年来,赵如菁被阿紫这个名字,折磨得没有一日安睡。
可今日一见,自己对这个孩子,竟然讨厌不起来。
少女的俏皮、孩童的天真,还有那张被风沙摧磨的小脸,黝黑粗糙、面黄肌瘦的模样,看着让人有点心疼。
众人落座后,一鹤缓缓道来:“大约五年前,贫道在漠北的一个小酒肆里发现的阿紫,她那时才十三岁,在酒肆做帮工,当时便觉得她的模样与循大人画像上的人有几分相似。”
一鹤说罢拿出那张画像,循域接过来,对着画像又看了看阿紫,笑着说道:“像!阿紫,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