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你又控制不住本源了。”

伽娅对着希卡利歉意地笑笑。

“我的本源力量生来就要归于伊特兰斯。”伽娅一语双关。语毕，她与希卡利错开视线，双双无言缄默。他们默契地飞向虚空领域的残骸遗迹，伽娅隐隐约约还能辨别出来昔日教堂的轮廓。

如今的虚空领域，遍地都是同一种色调的单一的幻象灵体，因为处在宇宙的最终端，所以连主太阳主月亮的影子都见不到。

伽娅完全不能把模糊回忆里美丽到惊人的伊特兰斯和虚空领域联系起来。她甚至不能再看看光草光花，无法再听听原来伊特兰斯教堂的钟声。

兴许是受到了情绪波动的影响，伽娅的光粒子泄露地越发严重，走到最后居然夸张到形成了一团光源。

完全明白一团光源的概念的伽娅抽抽嘴角，试图在希卡利的视角盲区将光源完全汇聚。

“你在干什么？”希卡利眼睛一眯。

“……如你所见。”眼见不可能瞒得过去，伽娅乖巧地把手里的生命体光源捧在手心，和刚才在宇宙监狱如出一辙。

“有点意思。”看着已经成型并活动的活泼光源，希卡利挑眉，道“你打算怎么办？”

伽娅习惯性扬起头，观看虚空领域上空的宇宙线。

“我要送她去往另一个宇宙。”她似乎是得到了答案。

希卡利非常不解，随着伽娅的视线同步望去，浩瀚无垠的宇宙空已经明显是沉寂状态，在覆灭后因为平衡力量不足已经鲜少再有来访的星星了。只有九条鲜明的宇宙线纵横交错着。那是目光所触及不到的地带，有可能藏着无法想象的未知领域 。

希卡利不清楚伽娅在想什么，这样的落差让他赶紧自己像被丢进一个有回音的空旷房间，就这样被虚空感包裹着。

“这个孩子不能呆在这里，她会消失的。”

伽娅能感到虚空领域已经在蠢蠢欲动地吸收她身上的本源了，如果不将小光源送往别的宇宙，虚空领域也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呼唤伽娅一样呼唤这孩子。

希卡利什么也没说，只是信任地打开跳跃短暂时空的黑科技交付给伽娅。至于勾勒符文打开宇宙通道的事情，自然是交给面前的奥去做。

伽娅冲他会心一笑。

希卡利突然晃了神，他过了几秒才堪堪反应过来。连伽娅几秒钟写出来的光源姓名的签名都没有看到，只是目送小生命即将被送进别的宇宙。

“你在联系那位？”希卡利指的是只活在宇宙传说里的诺亚。

“没错，我把光源放到平行宇宙的虚空领域了，现在……小光源大概藏在虚空河岸？”

“你心可真大。”

路途中他们刻意走得很慢，有时候希卡利还淡淡地还嘴几句。但伽娅和希卡利最终还是走到了虚空遗迹的尽头。

那是一个祭坛。

但祭坛中央的景象让希卡利大吃一惊。

伊特兰斯覆灭，理应来说应该没有多余的那份继续维持祭坛运行的力量了。

然而祭坛中央，开着一簇簇有着别样色彩的熏衣光草，其周围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熠熠闪着艳红色的光辉，火苗一律一动，好似鲜活的心脏。

“你该会光之国了，希卡利。接下来的路，你没法儿陪我走。”伽娅上前几步背对着希卡利，挡住了快速向前蔓延的业火。

“不，我不能走——起码现在不能！”希卡利说着想要发动屏障。

“不行，你得带着我失踪的消息回去，希卡利。不然没办法骗过苟活着的安培拉残党！”伽娅微微侧目。从来不用特殊能力用在伙伴身上的她居然勾起手指，让希卡利乘起一阵狂风，恨不得一秒把对方送回M78星云。

那么接下来献出本源力量的活动就是踏入业火吗？看起来很热的样子。伽娅对着恐怖的高温犯了难。

——还能怎么办？踏就踏呗！

她伽娅，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

高温灼烧的疼痛感如同撕裂身体，耳内的轰鸣声越来越发尖锐。她感到血液几乎是逆流的，胸前计时器一会儿黯淡下去一会儿又恢复。随之而来的是近期一直梦到的失重感与交加叠错的回忆。

有那么一瞬间，伽娅以为她真的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美好童年。

那一天她坐在小悬崖边的山坡上，独身一人看着玫瑰色的日落。修在裂谷里的诺亚巨石像逆着美丽晚霞，屹立在远处。晚风它轻轻带着熏衣光草的香味吹过她的脸颊，皮肤敏感了很多——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刚刚学会人类拟态。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就是伊特兰斯教堂，她听着教堂内传来的歌与钟，看到了自由的样子，好生惬意又轻松。

这是她真正生活的世界。她最爱的故乡。

但事实上，她再清楚不过了。

都是幻境。

伊特兰斯已经覆灭了。她不能细细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