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怨变端
风路行睨视着冷道涯,此刻毫无畏惧,冷声道:“那么你呢,你练刀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兴门派?你心中的所欲所求,就是合乎情理,而我不过为了能站稳脚跟,却成了攻于心计的奸诈小人?!”
冷道涯道:“你想成大事,为什么不用正当手段?你靠耍阴谋诡计,和那些奸诈小人,又有什么不同?!”
风路行沉呼了两口气,昂首挺胸,像是被激怒野兽一般,放弃了伪装,歇斯底里地道:“是!你光明磊落,大义炳然,你了不起!你真了不起啊!大家都敬仰你,奉承你!可你知不知道,我在风火门受什么样的欺负?就因为我母亲的身份,风火门谁都不拿正眼瞧我!正当手段,好,你说要我怎么正当,我手指残缺啊!我拿不稳剑,我废人啊!”
他死死盯着冷道涯,眼里发狠发狂,指着地面道:“这究竟是什么破世道、破世道、破世道!!!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你说得对,我就是靠着你所谓的阴谋诡计,才一步、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我要做一个、我要做一个最强的强者,强到再也没有人,可以踩在我的头上!”
冷道涯被他这嚣张气焰给激怒,恨声道:“混账!”
他拔刀一拍,风路行猝不及防地被击退数十步,胸口衣襟被重重一刀拍得稀碎,露出一片光亮的胸膛,整个身躯一骨碌翻滚撞翻摆放武器的木架。
冷道涯盯着他,高喝道:“我收你入麾下,教你习剑,你这些年,都学了什么!”
风路行趴在地面,强忍后背的疼痛,缓缓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慢慢转过身,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与冷道涯对视。
见着他这张小人得志、不知悔改的面容,冷道涯心中顿时怒火骤升,挥刀欲砍,身形却颤了颤,竟然有点压制不住体内躁动的怒气,踉跄地撑刀抚胸。
见状,风路行隔着老远,朝冷道涯露出得意一笑,道:“岳丈,你忘了自己邪气缠身,不能动怒么?”
冷道涯耳中听不清别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他神识恍惚,看着风路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嘴里还在说着话。
风路行平静地道:“岳丈,你知道过去几年了,为什么身上的邪气,还退散不了吗?”
他走近,朝着冷道涯微微一笑,道:“岳丈,不要怪我说你,你老人家年事已高,未免也太粗心大意了些,你怎么就那么相信我呢?你竟然没有发现,素怀容给了你一掌,你身体渐渐地有什么不一样吗?”
听到这句,冷道涯强制冷静,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恨声道:“你......”
风路行看着他,毫无掩饰的挤出一个阴冷笑容,道:“没错,是我啊!”
冷道涯蹙着眉头,双目狰狞,浑身像针刺一般密密麻麻发痛,五脏六腑仿佛随时都会爆裂,眼前视线逐渐不清,变得模模糊糊。
风路行走近一步,用极其轻柔的语调低声在他耳边诱哄,道:“岳丈,你不知道吗?我如今能脱皮熬出头,能脱胎换骨,可全是拜你所赐!几年前,要不是得了你的相助,我怎么能变得这么有胆有谋?!论杀人,我是比不上你!如今刀在你手上,你大可举刀,砍了我项上人头。来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尽管动手,快动手啊!”
冷道涯越是激动,心间那股魔气越发狂躁,怒吼道:“奸诈小人!”
风路行肆意狂笑,眼里已毫无半分敬畏之心,只剩诡计,道:“岳丈,杀了我,你就不担心含淑吗?不担心阿凝么?没了丈夫没了爹,她们心里边能舒坦吗?你觉得她们会不恨你吗?嗯?!你心中当真就没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吗?!”
此时冷道涯视线不清,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都无力反抗,心神最容易被人侵入,风路行嘴里说着话,手里还捏着净心咒诀,一遍一遍的幻音传进冷道涯耳中,直入对方大脑,对他的心神造成强烈冲击。
冷道涯痛苦地捂着头,但一捂耳,身体却随着声音在不断挣动,风路行没有停止,嘴里还不断重复着质问话。
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变得愈深,浑身撕裂的疼痛早已抵受不住这种折磨,神识逐渐不受控制,身上那股魔气在躁动,在催促怂恿着他举刀。
突然,冷鹤月和白浩然从庭院跑了出来,见冷道涯刀架项颈,登时吓得心惊胆战,急叫道:“爹!放下刀啊!”
冷道涯朝她那边望去,可还没有转过身,冷道涯手中的锋刃已划过颈项间,他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
随着那一声长刀滚落的清响,冷道涯身躯也倒了下去,双目怒睁地盯着风路行。
风路行远远地跪倒在地,怔怔地望着这边,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面上满是痛苦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