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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间，唐恩语发觉自己垂着头，脸上湿湿的。

唐恩语感觉不妙，恐惧由心间蔓延到全身，她动动眼皮试图睁眼，但是并没有成功。

下一秒，唐恩语惊悚地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四肢动作：“她”抬头，手伸出去接了一捧清凉的液体，然后往脸上抹。

冰凉的液体在脸上随着重力凝成水珠，顺着脸的两侧滑至下颌滴落。

鼻子嗅到液体的味道，是水。

唐恩语觉得自己就像个漂浮的气球，被困在不匹配的容器里。她忍着窒息感，憋着一股劲儿硬是挤到变形，直到与这个容器相匹配。

这个过程十分难受，在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唐恩语突然一个激灵，身体一抖睁开了眼。

“呼——呼——”唐恩语如获新生，她双手撑着身前的硬石头上拼命喘气，发现自己又能控制住四肢动作了。

意识逐渐回笼，唐恩语看清自己双手撑在洗手台，面前有一面半身镜，镜子上有些许水珠，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溅到的。左手边有五六个隔间，有人在这时按下抽水马桶，然后打开隔间门走出来。高跟鞋叮叮叮敲击着瓷砖地板，接着一个唐恩语不认识的卷发披肩的女人靠近唐恩语，也在洗手。

唐恩语平复心情不再恐惧，她叹了口气，心想原来这里是洗手间，那对她来说很安全。

可是，这是哪里的洗手间啊？

唐恩语盯着镜子发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我是熬夜肝工作终于肝出幻觉了吗？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这时脑子里回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唐恩语能抓住的就只有一个画面，是类似在一个宽敞的会议室里，有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坐着开会，她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手里捧着笔记本，在上面写着什么信息。

“退任……继任……小贺总……”唐恩语小声嘀咕，眉头越皱越深。

这都是什么？

越想越乱，身边的女人洗完手准备离开，余光瞄到目无神采的唐恩语，好心安慰道：“唐秘书，这些天因为董事会的事情你累到黑眼圈都显出来了，不要紧吧？”

打工基因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唐恩语摆手回她话：“不要紧的，我还能撑住。”

唐秘书？我不就一个记账的吗？什么时候换了职业？

身边的女人换了一副失落的神情继续抱怨：“贺董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把手里的总裁职位空了出来，想着让他儿子任职，可是众所周知，小贺总是个纨绔子弟，整日不学无术的，他要是当了总裁，我看呐，不用多久，我们公司就要倒闭了～”

“公司高层明显都不看好这件事，个个都在唱衰，也不知道贺董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做出这种决定……”

……

唐恩语失魂落魄地走出洗手间，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刚女人说的话，其他还好，主要是听到公司要倒闭了，心里隐隐作痛，憋屈得慌。

难道身为打工人的自己打工打上瘾了，居然在心疼开公司的人？

唐恩语低头路过工位时，听到有人喊她。

“唐秘书，你人去哪了？刚刚贺董找你，你快去楼上看看吧。”

唐恩语忍住心中疑惑，对那人表示感谢，然后根据直觉上了电梯，在最高层走出来，朝着董事长办公室前行。

办公室外面有个工位，工位上挤着摆满了好几摞纸，工位牌子上写着“唐恩语”三个字，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她的办公区了。

门虚掩着，在门口能闻到里边厚重的木质装潢的香气。唐恩语屏气敛神，伸手敲门。

“进来吧。”沧桑的声音传来，唐恩语推开门迈腿进去。

有个中年男人手持钢笔坐在真皮椅子上签写文书，听见动静一抬头，看是唐恩语，就放下钢笔，伸手示意她靠近些。

和记忆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形象一样，看来这个人就是大家口中的贺董了。唐恩语忐忑不安地靠近。

“小语，你也跟了我好几年了，是个聪明孩子，你是不是也很疑惑我做这样的一个决定？”

唐恩语内心抓狂：谁来救救我？我要怎么回答？说错话会扣我工资吗？

唐恩语沉默了几秒，回他一句百搭用语：“您这么做，肯定有您自己的考量，我就认真做好您交代的事情就好。”

贺董笑着摇摇头：“你呀，几年没发现，你也学得跟那几个老滑头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小川有你辅佐着我也放心。”

唐恩语：放心？该放什么心？不参加会议的职员都知道你儿子靠不住啊，我干脆趁着公司没倒闭多吃点点心得了。

贺董似乎能看出唐恩语的心里话，用食指点着刚刚用墨水写的签名。

唐恩语顺着视线看见贺董签名的字迹刚劲有力，而旁边另一个名字——“贺景川”三个字则写得十分张狂任性。唐恩语往上再仔细一看文书标题，才发现这是份任职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