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久飞必高㈡
桌子铺着红丝绒,皮带环扣着一卷纸,印满了冰裂纹。仿若有道道黑烟聚成缭绕的人型,咆哮、怪啸、流着口水……阿巴库姆不时观察梅半法的神色,读出了痛苦蜷成的畸形。幸而有自己,他才能去人渣该去的对方。
一张纸,一条命!反正每个人皆有归去之日,差异仅在时间、方式罢了。你放心去死吧,或是给厄运画上句号。这无赖有意哄骗:“你不用担心,「福报九九六」策划并赞助了拯救之旅,目的只是为了救助穷人。”
阿巴库姆朝着墙上的野猪头努努嘴:“它的善名世人皆知,不会借机捞一笔,这其实是你们的幸运。”他再瞧瞧坚韧原木垒砌的墙壁,边上堆着赝品墨镜、手表、球鞋。它们都闪耀着钱的光泽,连牙膏都是假的。
阿巴库姆只嫌它们不够多,他又问:“梅半法,你没去过凯文星外面吧?人生一世,总得去见识一下啊。”梅半法一愣,耳边听到:“你想想看,与其长期在债务中困扰挣扎,不如行险一搏。
如果赢了赚的钱全都归你,你便从此解脱,比现在要幸福得多。一来二去,咱们也算有交情了,别人求我也不让他去。”描金的霉霉圣心图判了他的罪!阿巴库姆大刺刺坐下:“一扫你的颓丧习性,梅半法,去竞争获胜吧”“改变人生,这些宝贝你也会有的”......
阿巴库姆把两份合同摊在台面上:“那么,在上面签字,按上手印!”梅半法注意到了死亡-溃烂的东西。他从头默读合同《生死次元》,上面写明:比赛中导致的伤亡,由参赛者个人承担。
附有器官捐献协议,受益者是「福报九九六」。同意上述条款,恐后无凭,立此契据是实。门敞开了,冷飕飕的邪风隐隐吹来。虽不知什么来路,梅半法还是在生死状上签了字。为了点苦命钱,他已被逼到绝路了,这东西确是法力无边。
对面屋顶留了一线惆怅的白光-游荡的阴惨晕珥,梅半法订下了魔鬼契约。从此,迷茫的人走上绝路。他的生命,以奇妙的方式卖给一个叫做“权贵”的人。之后,梅半法起身离开了,矢车菊的花瓣飘到回扣上。
数目当然和梅半法无关,这钱就到他账上了。黄金胎底珐琅箱金色纤莹,点缀颗颗钻石。里面是「福报九九六」的悬赏花红,商界大豪十分慷慨。卷毛在侧静候吩咐,阿巴库姆手一指:“拿些来,放在我面前。”
绿色钞票融入那双眼睛:老子从此平步青云,闯进了人人都想进的圈子。靠着另类的福佑,可象当年某教师摇身一变成为首富那样。再以“退圈耕田”的身份荣归,侠气得令人眼花。
他一看就是5分钟......阿巴库姆无比舒坦:“梅半法真是愚蠢,这种吃人噬命的地方也敢去。要我说,他肯定回不来了。”“大哥果然不愧为□□第一智者!”卷毛冷哼一声:“生猛,只怕是生猛的终结。”
事实确是如此,这个失败者注定是牺牲品,只会被人当成猎物。
17:36,梅半法返回自己的房间,吊灯灯光斜映如雨。沉默又湿又重,看不见的存在低语着、叹息着。栅条衣柜轻声吱呀,梅半法取出干净衬衫、毛衣、长裤......将它们铺在褐色搁板上,展平、叠盖。
接着,梅半法将衣物、《大藏经》、洗漱用具塞进背囊。五分钟他便收拾妥当,他坐在椅子上发呆。18:46,梅半法提起背囊,他蓦然转身看看零乱的床铺。回去碾平床单的皱纹,拍打枕头的凹坑复原。
当把被子整齐叠好,梅半法环顾四周,他深深呼吸:即使每个细节都很珍贵,我也瞧不见。该离开了!夕阳的斜晖最是残忍,它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围墙、彩色玻璃……在地上投出妖冶的色彩。
四人在休息区踱来踱去,惶惶、惚惚,梅半法的脚踩进了那片妖冶。他说:“能坐一会儿吗?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们。”他与四人面对面坐下,摆开谈话的架势:“我要去欧格尼斯竞技。”
死了的白天滋生出寒意……四人本是怂眉耷眼,听了这话,他们忽然睁圆了眼睛。最坏的消息-死亡求生,好似掉进了冰窖,大家的心都凉透了。噢!白白送死罢了,照片墙混杂着点点回忆……
四人痴痴地看着对面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只希望你们勇敢些。”模糊的润湿泛动在呆钝的眼。梅半法试图让他们相信,结果不是死局,至少刚开始不是。即使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除了嘀咕“怎么办”,他们什么都忘了。
同一句话说个不停,干了的丁香球茎埋在忘怀的土壤里,它还有一点点生命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甄洁垂下头,不想让人瞧见。相德美低声问:“真的吗?”字都没有说清楚。
“当然!”梅半法回答说:“上辈子,或许我们真的是兄弟姊妹。”躲在廊里的壁灯意外亮了,光随着夜晚到了。梅半法喝着咖啡闲谈:“我的自由,要在欧格尼斯竞技赢得。D日便知天命,只怕命运早已注定。”
凋零的丁香枝杈,似有什么根在抓着。梅半法岔开话题:“我的朋友,今生恐难再聚。”他取出四串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