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㈡
内部的温度高达五百多万摄氏度,在直径三公里的爆炸区内,所有东西都被炸成了灰。时速五百公里的冲击波急剧膨大炸裂,地狱烈焰横扫而出。气势奔腾有若长江大河,三万朵难名究竟的蘑菇云升腾飞跃,旋风般的尘雾滚滚而来,瞬间就淹没了一切。
如山之力所过之处,厚实的钛合金外壳都在嘎嘎□□,狂野的G力拉扯着四肢五脏。刺耳的呼啸声中有人在呼喊,还有阵阵的电子嘟嘟声。巨大的推力让移动航天器速度瞬间达到每小时三十七万公里,身体猛地往后一退,飞船群速度忽然增至极限。
剧烈摇晃的船体如滑板在巨浪中冲刺,剧烈摩擦的外壳倾泻出一股股带电气流,闪烁在幽灵般的光亮中。散乱的芝麻点迅速远离来自后方的呼啸,巨大强横的力量正在四周肆虐,震动越来越强烈。人们在座位靠背上越陷越深,就连扭头抬臂都很费力气。
在压倒一切的致命飞行中,快逾电光石火,加速度的压力让人耳鸣心跳。这时候的一分钟更象是一小时,飞船群与无数不可预测的气流搏斗着。很难说是过了多久,压力和噪声开始减弱,飞船群已摆脱了太阳引力的束缚。这是一次飞跃,他们是走出太阳系的第一批人类,也是最后一批。
一颗颗自由的漂浮物中,这帮呆鸡差不多已经忘了时间。自然感受不到新生的荣耀,他们的成就远超达芬奇《大西洋手稿》的飞行梦想。轴承和齿轮当然比牛皮绳和暗榫强,这么说好像有点过分。但艺术和美都没有了,宪法和思想全完蛋了,自己却现身于原本永远去不到的灿烂天籁。
这种心情相当复杂,在一连串的核弹爆炸之后,逃出生天的喜悦和后怕掺杂交织。根据希望和绝望守恒定律,飞船內冒出几声干巴巴的欢呼倒也应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松了口气,见此情状,弗里曼.哈克斯偷偷擦了把冷汗。冷静下来的指挥官这才通过超高频通讯和其他飞船联络,他对着麦克风低语几句。
没有任何回应,刚才的电磁脉冲EMP向电路中出大量射流,让电子设备暂时失灵,但不会完全毁掉。若干维修小队沿着飞船巡查,智能机械臂喷出刺眼的电弧火花。随着光学基准仪、音频终端仪的一一恢复,人们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紧急呼叫在耳边回荡,回应却是稀稀拉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HAB三维模型的调入,指挥官气得脸都白了,因为能安然度过核爆的航天器寥寥无几。目瞪口呆的人们愤怒地发现,该死的核脉冲推进计划只应该留在纸上,损失超过70%的飞船群深受打击。
一群白痴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一堆核弹,这便是科技史中最臭名昭著的“弗里曼.哈克斯骗局”,它差一点毁掉全人类!曾经有人用两个土豆点亮发光二极管,用五千个橙子给iphone充电,你最多说他扯淡得很可爱。
与核脉冲推进相比,“量子纠缠与针灸“、“404论文蒸发“这等小事显得无比仁义,至少它们不会害人性命。这群人之后的恩怨纠葛略过不提,地球文明的逃亡史也告一段落,飞船群开始循着前往猎户座的轨道航行。
人类的故事还在继续......
这是两个世界的邂逅,逃亡者和宇宙照面了。巨大的银河系如同薄薄的圆盘,直径约为十至十八万光年,中间有凸起的银心,四条长长的涡漩围着它旋转。虽然都是人类,此刻已完全被历史分隔。自然的重大威胁不过是改变宇宙的微小事件,七万年的地球过往,那些广为人知和鲜为人知的故事成为过去。
位于天之河边缘的太阳系在猎户臂上,顾名思义猎户座不是在另一个次元。就像原始的祖先一样,艰苦卓绝的长途迁徙开始了。尽管厄运不断,就要用躯壳做自己的坟墓,用绝望断自己的血脉?沿着数十亿公里的长弧航行,飞船的掠翼反射着光,他们的答案是不。
寻找宜居星球的过程中有挑战、有失望、有振作,里面包括了故事所需的一切要素,当然除了结束,但是人类的芳菲四月还会回来吗?食双星、变星、巴纳德环、疏散星团、古拉迪69......希望并未终止,一步又一步,一公里又一公里,一代又一代,没有人能知道所有的事情。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人始终有一个美妙的目标:在数万亿颗行星中找到另一个地球。每次失望都是一次痛苦的挑战,驱使他们去做新的尝试。
飞船上的虚拟行星实验室利用高分辨率光谱仪来获取类地行星发出的光,分析其大气层里的化学成分,搜寻那里可能的生命气息。它就在在恒星周围的宜居区域里,一定可以找到的。逃亡者总是在改变,只为了生存下去,你应该明白,生命的本质其实就是活着,就算真的很孤独。
开普勒太空望远镜连续不停拍照,观察诸多的遥远行星。热不可耐的气体巨星昵称居然是金发姑娘,而格雷斯却是一个水世界......广袤阴冷的太空毫无生机!随着时间的推移,倒霉透顶的逃亡者热泪盈眶。他们克服了巨大的技术挑战,但始终都是看到地球的假象。
封闭的飞船里几乎一成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