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2
宁微蘅被母亲逼迫改了主意,想着把阮娘赎出来,送出城去。好叫阮娘一辈子不得和宁致洹见面。若是阮娘不应允,捏着她的卖身契,也不怕她造反。
只是此事急不得,需要宁微蘅慢慢取得阮娘信任,再帮阮娘找个居所安置好。
“我等不了那么久,既然怕侯爷知道打不得。明日你就把她弄出京城。一天也不想令她多待。”
凤氏在地上大吆小喝,让宁微蘅心里烦闷,越发不敬服。
见宁微蘅不搭理她,凤氏又叫,“你生身母亲还比不过一个倡门贱人?你若不应我,我去禀明侯爷,说你近日不守规矩,罚你不准出府去。”
宁微蘅心下大惊,早明白自己对谢府复仇之路并不好走。她找机会迁跃苦等时机,不和人冲突,怕人晓得自己意图,下套使绊子。
没成想,第一个障碍竟是母亲。
罢了,不如明日就给阮娘赎身,打发她早早离开京城。给一个一面之缘的青楼女子赎身,已是恩惠。
宁微蘅望着地上的凤氏,说自己有办法。
凤氏这才止住哭,从地上站起来。
她与凤氏商议,让母亲明日说她愿意掏银子出来,引诱宁致洹出来,暂且扣住弟弟一日。宁微蘅好替阮娘赎身,通知阮娘家人来领,送她出城。
到时候宁致洹遍寻不着,也就逐渐死心。
阮娘赎身的银子,宁微蘅前日已备好。前世,给宁致洹拿去,给阮娘赎身、典屋;现世,又给阮娘赎身。
宁微蘅固然肉疼银子,但也能帮阮娘脱离苦海,又使母亲对自己改观。勉强算是,一举两得。
对于青楼女子,遇到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又不用凤氏费事,又不用凤氏费银子。凤氏立即转悲为喜,直夸宁微蘅贴心。
宁微蘅匆匆离了母亲居所,心神不爽。母亲如今年岁,行事依旧胡闹,不叫人信服。所以,才没斗过大夫人程氏。
除了大夫人程氏,后宅里数凤姨娘生养最多。都说母凭子贵,凤姨娘地位还比不过没生养的其他姨娘。
宁微蘅被母亲哭闹的心里烦躁,一没留神,发现院子前头有人。
宁微蘅那边的院子人来的极少。今日都过了亥时,仍有三个婆子在。
宁微蘅多少有些心虚,又有惊怕。生怕婆子是来拿她,不让她出门。一想,母亲即刻告状也没这么迅速。
她躲在树影婆娑处,仔细瞅着几个婆子到她院子附近做什么。
只听其中一个婆子道:“老太太吩咐,以后所有门,到了夜里都要下钥。大家伙儿多受累。”
角门之前并不落锁,只从里面拴上。
宁微蘅正在疑惑,又听一个婆子说:“你说,这江洋大盗走了没有?”
另一个说:“吓人。强人不单劫财,还杀人越货。只照着脖子一抹,就一命呜呼了。”
“可不是,我们当家的听官差说,对面来个人,都瞧不见是谁,只见寒光一闪,被劫道的人就捂着脖子倒下去,血流一大片。”
宁微蘅听了,知道和她无关。是祖母怕不安全,命人仔细锁门,巡查侯府上下各处,她这里亦不例外。她便进了自己的屋里。
前日里,京城出现一个杀人强盗,专挑走夜路的人,皆一刀毙命,随后搜刮身上的钱财。
不过,宁微蘅觉得强盗已经走了。强盗在京城,天子脚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留下等着被抓嘛。
宁微蘅自顾自,闷闷地合眼睡下。
到了四更天,窗外又落起雨来,只听竹上雨声淅沥,被寝清寒。宁微蘅被冻醒,只觉得心内不安,到底为何事,也说不清。
夜醒难眠,起来点灯熬油,诵读诗书:
“举世皆然兮,余将谁告?
斥逐鸿鹄兮,近习鸱枭,
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
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
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异心。
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
悠悠苍天兮,莫我振理。”①
读了几页书,才有些眼酸,合了书,辗转反侧又睡着。
第二日,宁微蘅便急匆匆去了欢意楼,掏了银子,拿到阮娘卖身契,让欢意楼知会她家里人,把阮娘领回去。
她没再见阮娘,心里总觉多少有些不妥,七上八下。昨日,阮娘不告诉她,也不让宁微蘅相帮。
出了这么多银两,替陌生女子赎身,还不知道缘由,宁微蘅也算仁至义尽。
宁微蘅于欢意楼穿堂而过,又遇见熟人。
是自己的表哥凤倾垣。
原本宁微蘅心里想着,再上楼知会阮娘,可是好巧不巧,偏偏邂逅表哥。
表哥凤倾垣长宁微蘅三岁,相貌比不过谢容昶,倒也是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