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
“这……”叶家的心思被沈青沅戳中,李嬷嬷语气一顿,干笑着道:“沈姑娘说得哪里话,我家夫人确实是身子不爽利,不然也不会托我前来。”
沈青沅神色依旧温婉,话语却寸步不让:“嬷嬷我虽无母亲教导,但也是读过书的。这亲可以作罢,但我要叶夫人带着叶公子写的文书,亲自上门与我说明缘由,向我沈家道歉,我才同意作罢亲事。”
李嬷嬷听了沈青沅的要求,脸皮子一拉,横眉瞪眼:“沈姑娘,你这女儿家怎么如此自私?你升沈家如今什么光景你不知道?我叶家好声好气地来与你说和,你竟还摆上架子了?”
她个子生得高,在叶夫人身边养得圆润,高高胖胖地似一堵山一样压在沈青沅面前,尖利的嗓音响彻前厅,阿梨被这声音吓得一抖。
阿梨自小跟着沈青沅,沈家在禹州地界也是个富贵人家,谁人见了不带三分笑,第一次遇见这般凶悍的妇人,她被这声音吓得一抖。
沈青沅暗暗用雕刀刀柄抵住自己掌心,用疼痛克制自己的害怕外泄,她轻声道:“原来这是摆架子吗?那叶夫人不来也行,嬷嬷与我去门口,当着一众街坊百姓的面,说一遍叶家想与我沈家退亲,但是只派了你这个奴婢过来就想拿回文书与信物。街坊百姓若说这没问题,我立刻去取了信物与文书给你。”
这种事李嬷嬷当然不愿意拿到人前说,传出去叶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还试图哄骗沈青沅:“沈姑娘!退亲一事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必让街坊听了笑话?我是叶公子的奶妈,自幼也服侍叶夫人,老身托大也是你的长辈,你父亲不也不在吗……”
刀柄几乎陷入掌心,沈青沅扭头对阿梨道:“阿梨,去把门打开,请李嬷嬷与我去门口说吧。”
“小,小姐……”阿梨有些犹豫,但见了沈青沅的模样,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诶!诶!开门做什么!”李嬷嬷急忙唤住,哪能让她们真去开了门到门口说话,那他们家公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青沅没说话,李嬷嬷没叫住阿梨,转身还欲对沈青沅说教:“哎呀,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的名声不要了吗?”
沈青沅还是不说话,转眼就见阿梨已经跑过外仪门,要到正门了,李嬷嬷急了:“沈姑娘,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老身替你转告叶夫人。”
“李嬷嬷,你姓李不姓叶,叶傅林既不是你生的,也不是你养的,你托大想做我的长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地说一声你只不过是个奴婢,凭什么替主子出面?”沈青沅一改刚才好说话的脸色,语气凌厉。
“你!你——”李嬷嬷跟在叶夫人身边二十多年,走到哪不让人高看三分,哪里被人这样说过,当下气得脸色发紫,抖着手指着沈青沅,差点控制不住要甩她一巴掌。
大门已经被阿梨和门房打开,外面街道说话叫卖的声音传了进来。
在一众嘈杂的背景音下,沈青沅话语清晰坚定:“我的要求已经说过了,要么你现在和我去门口说,要么你自己回去找叶夫人说,不要觉得沈家落魄了就可以任你们欺负!”
李嬷嬷前脚踏出门槛,后脚阿梨就赶紧把门闭上。
“当日见李嬷嬷还觉得她和善可亲,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嘴脸!活生生像个罗刹!”阿梨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咚咚——
大门被敲响。
阿梨反射性一抖,眼眸露出惊恐:“小姐,她耳朵这么好吗?”
沈青沅摇摇头,“开门吧。”
待阿梨惶恐不安地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几个衣着富贵的人。
有一个沈青沅见着眼熟,似是半月前说家里前厅缺了一个摆件,托她爹爹做一个,她开口问道:“不知几位有何事?”
“沈姑娘,是这样的……”
待沈青沅问了,方才得知,这些人都是她爹爹之前的主顾,他们或多或少都在他们家店铺订了物件。
昨日沈华在瑞玉轩被永乐赌坊要沈公子欠下的赌债被气晕的事情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已经人尽皆知。
他们都知道沈家欠了巨额外债,他们借着看病的名义,话里话外询问着自己的订单是否能正常做,不能做的话能不能退钱,就怕沈家真的倒了,自己的定金拿不回来。
沈青沅叫阿梨拿了本子将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一一告诉他们能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交货,不会误期。
下午的时候来的人更多了,沈青沅写了十几页纸,都是在他们家付了定金还没拿到货的人。
小到一对耳坠子,玉簪子,大到一些山水人物的摆件,桩桩件件加起来的定金得有三四千两。
如今他们家拿出几两银子都困难,哪里拿的出这几千两银子出来。
直至傍晚,沈青沅才终于歇下来了。
别人家的屋院灯火通明,炊烟袅袅,他们家的屋院空空荡荡,寂静无声,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笔,指腹留下红痕,沈青沅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