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这不是三娘子第一次手持利刃与血亲兵刃相向，只是面对凌王时，她不免有些唏嘘。眼前的人是她的叔父，更是杀害她伯父，挑起两地战火的罪魁祸首，她心情复杂。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一片清明，“我问你，这么多年你后悔过吗？”

他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如此的稚子之言实在可笑，“你也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如此笑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皇位吗？”

“萧元君，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多少男儿在你面前逊色。可你今日这番话，让我觉得，你实在是可笑。你也是见识过后宫朝堂阴诡事之人，怎么还能如此天真！”他似乎有些不满意她，他也实在不明白怎么老爷子调教出这么个心慈手软的稚子孩童。

“这么多年，你汲汲营营得到什么了？先太子身死，两地战火重燃，将士血染沙场，满城白皤、举国皆丧，你的到什么了？难道坐在上面的人是你吗？”

他实在不屑这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爷子当年登基称帝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小节？”三娘子k听罢，只觉得无力，看着眼前无可救药的人，听着他肆意张狂的言语，一股无名的怒火熊熊燃烧，可是她实在发不起火，“人命于你而言只是小节？数十万的大安百姓对你而言只是小节？”她实在难以接受他理所当然的歪理，“你出生帝王家，生来就高高在上，享受百姓的供奉，可你为他们做过什么？你一抬手就能翻云覆雨，心情转换间就能家破人亡，凭什么？你是有天大的才干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还是有无上的德行能让世人心悦诚服，凭什么让他们为了你所谓的野心送命？你不过是仗着出身好，滋养了野心，便以为能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人命于你而言贱如草芥，那个位置，你不配！”

“我不配，难道老大配吗？”此话如同一根引线点燃了他数十年的怒火和怨气，此刻一并爆炸，恨不得将所有人都焚尽，“我自恃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先帝的庶子而已。老大就不得了呀，他可是正宫嫡子，嫡长子！一出生就注定是太子，日后一定是皇帝！凭什么？我自恃身份？他才自恃身份吧。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他能我就不能？凭什么他就名正言顺，我就是乱臣贼子！”

“因为你无德！”三娘子打断他的话，“六伯难道不是庶子？当年有人举着前朝的旗帜起义时，他冲锋陷阵；天下大灾大旱时，他开仓放粮、救治百姓。最后为改革田制，活生生累死在案牍之上。他难道不比你配！太庙里、祖宗的祠堂里供奉的会是他，而你，曝尸荒野！”

“是因为他蠢。我天生皇族，我即便什么都不做，百姓也要供奉我！成王败寇，史书也不过如此。”

三娘子实在没有心情与他再做纠结，“那你去跟祖父说去吧！”说着一杆银枪直奔他的门面，她此刻发了狠，手下也不再留情。

两杆枪在半空中钉钉哐哐，擦出丝丝火花，二人面对面僵持着，突然凌王嘴一咧，“萧元君，今日你就陪着你大伯一起入黄泉吧。”他突然一抽手，将长枪一横，直接横扫过去。

三娘子狼狈躲开，凌王乘胜追击，数次咄咄相逼，二人一来一往好不热闹。

莫锦州原本也是担忧地，可见二人势均力敌的模样，顿时放松了，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这功夫，你都未必打得过吧。啧啧啧，夫纲不振啊。”莫锦州幸灾乐祸地戳了戳凌翊。

而凌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三娘子不放，实在没空搭理。

突然，她为了躲避凌王突如其来的扫击，不妨牵动了肩膀上的旧伤，她倒抽一口冷气，惊得一众看客纷纷站直了身体。

凌王眼睛一亮，没有放弃攻势，笑道：“你果然中毒了。”说完一枪直直地朝她刺过去，三娘子匆匆躲过，体内的毒素压制不住，一口暗红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凌翊一惊正要飞过去，却不想半空中一道寒光，铿地一声打偏了凌王手里的长枪，那人三两步窜过去，一把抱住三娘子，面色焦灼，还喘着粗气，“没事吧？

三娘子一把抹去嘴角的血，“你再来晚些，就该给我收尸了。”

白鹤云无所谓地一笑，“你收别人的尸还差不多。”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子丢给三娘子，“给，为了你我可是跑死了三匹马。来日回河洛，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即便庭院灯火辉煌、明月当空，凌王还是难以辨认来人，他眯着眼，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白鹤云，你不是个病秧子吗？！”

“啧。”这话十分不中听，白鹤云嫌弃地掏了掏耳朵，“殿下身居高位多年，这说话的艺术，实在是令人担忧。”他吐槽了一句。

“高昌白家也要与我作对？”

“我早就被白家逐出家门了，您忘了？”他叹了口气，满不在乎，“说起来，还是要拜凌王所赐。也不知道您从哪里找来的游方术士，凭着一句‘令郎将来有从龙之功’，白家为了那个废物，将我们这一房逐出家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