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嗬…嗬…”宁佑满头是汗的从梦中猛然惊醒。

胸口剧烈起伏，眼前帐幔重重，一时让人分不清现实梦境。

她用力掐住眉心，想借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身侧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握下她自虐的手，冯宝川抱住她，埋头蹭蹭她的发丝，哑声困顿道：“做噩梦了？”

宁佑鼻尖贴在他颈侧粗喘不已，过了一会儿才在熟悉的香气中平静下来，揉揉泛红的眉心道：“我梦见我爹了。”

垂眸停顿了下，“我很久……没见过我四叔了……”

自从上次在甲板上被捏了下耳垂，她就再也没见过朱成慈。

女子科举顺利的不可思议，一旦明年谢一斗入朝，届时司礼监，大理寺，御史台将会彻底归为太孙一党，权法名皆具，足够她撬开这块已存三朝数百年的顽石。

七年前她爹死于这座宫殿，在他的埋骨之地，他的女儿终于替他们迈下了第一步。

大门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吱响而起，北风灌进殿门，呼啸哀嚎，随后被猛然隔绝在外。

宁佑微微握紧了冯宝川的手。

脚步声走至榻前，声音压低极低，全保嗓子微抖道：“掌印，殿下，徐世番……死了。”

二十年，掌控大明二十年的徐党，终于在今日彻底移开了他们的头顶！

东厂说死了，那便是真活不了了，宁佑的脑中噼里啪啦作响，兴奋的全身抑制不住颤抖。

冯宝川冷静道：“往外传的信件呢，截断了吗？”

这才是关乎宁佑安危之事。

“奴婢该死，当时跑了一个重伤的护卫，奴婢等人追到郊外时，发现人已经断了气，信却好好的在他身上。”

冯宝川皱紧了眉，“带咱家去瞧瞧。”

“不用了，宝川……”宁佑抿了抿唇，“若想暴露我的身份，救走人或者拿走信件都是正常，但没有，此人要不是自己撑不住，要不就是朱成慈……

喉中犹如吞了一团污泥，冰冷沉重又粘腻，宁佑艰难的吐字：“……还没玩够。”

她甚至不知道朱成慈如今到底想干什么……

…………

转眼过去了数旬，徐世番之死从朝堂动荡到如今已经波澜不兴。

徐嵩递了告老，徐党被大肆清除，大部分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但有一些却也有治世之才，后部分宁佑惜才不忍杀之，正在被冯宝川调往一些贫困之地，治世在哪治不是治。

一切都如此顺利，顺利的让人心生不安，宁佑无视又一封上奏冯宝川行事狠厉的奏折，抬笔给朱成骄回信。

“你管管冯宝川，九千岁的名头本王在浙江都听见了！

令附：赶紧把王六收回去！

令令附：本王勇猛，升迁了！”

宁佑回：“什么九千岁？我问了东厂的人，没人听说过啊。

令附：东厂现在人手紧缺，你……懂的吧。

令令附：贺喜升迁，待陌上花开，君归揍三哥/叔。”

顺王的军队卡住了太孙党的咽喉，太孙的正统名声也让顺王党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三叔当时能允许朱成骄进他的军队，是真的让宁佑震惊到不可思议。但想起她三叔自满十六就在外征战，所积累的威望远不是如今的朱成骄能挖动的，她还是觉得她三叔自信过了头，这是根本没把他俩放在眼里啊！

“殿下。”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衬着身后的晚霞，翩然而至。

卫司南见她抬头，飘逸的冲她拱手，眉眼展笑道：“小臣见过殿下，多谢几日前殿下送来的药，小臣已然大好，今日特来谢恩。”

宁佑头皮发麻，看着天色估摸着冯宝川快回来了，坐立难安道：“唔，你好了就好，不必多礼，就先……”

卫司南直起身。

“……先回去吧。”

等着殿下留他，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好了的卫司南，欣喜道：“是，嗯？”

陡然抬头。

“咳，孤这里还有很多折子要看，你先回去吧……”

其实平时也不是……她批，毕竟朱家的皇帝，什么都干就不干正事，这是传统。

想不通开国皇帝废除三相是怎么想的，不理解，不接受。

只是这些时日冯宝川为了排查徐党太忙了，她不得不拿起朱笔，暂代一下正史上的自己。

卫司南哀怨道：“既然如此，小臣就不打搅殿下了，先行告退。”

后退了两步，眼角一瞥，顿时一愣，一株红而不妖的牡丹撞入眼帘，葳蕤自生光，他向来爱牡丹，欣喜的抬起手就想去摸它，“这牡丹好漂亮，殿下可以送给我吗？”

宁佑顿时脸色一变，秋日槐树难活，她生怕移来枯萎在东宫，便先在放了盆牡丹在侧，冯宝川每日倒像个大猫，路过总喜欢伸指拨愣它两下。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