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 狐
他说:“我给秦逢时疗伤的时候,他劝我自首,说算我戴罪立功,不会判死刑。还真是庆松筠的儿子。”
窗外五更鼓响了。
今日,秦逢时等人将要启程去往永安,那是他们江南巡查之路的第三站。
明月在黑暗中想了很久,她边想边换上男装,将一头秀发高高束成冠,收拾完了行装,还是没有想好。
要不要开诚布公地跟秦逢时聊一聊。秦逢时会支持她吗?还是会劝她留下?
或者,索性抛掉明亮的身份,舍掉什么翰林院修撰,去做他的大理寺书吏。
明月敲了自己一记脑瓜崩:“你是失忆,不是失心疯。”
她坐回案边,提笔写了张条子:“我回一趟家,勿念。明月留。”
她推门而出,最后朝秦逢时的屋子望了一眼。
想到在楚天教坊第一眼见到他,想到他总是说“你很灵光的,明月”,想到他们共度的那个夜晚,秦逢时的赤诚、脆弱、清澈……
“后会有期,秦逢时。”
明月转过身,消失在永乐浓郁的夜色中。
五月初八,夏日炎炎。
天未亮,明月起床梳洗,层层裹住束胸,换上一袭蓝衫,前往翰林院。她租的小院离翰林院只有一刻钟的步程,很快就到了。
翰林院坐落于长宁街的尽头,门前两棵参天的古槐树,院内载有四时不谢之花,可谓闹中取静。
明月已有一个来月没见到秦逢时了。没有他的日子很平静,她闲来养养案前的兰花,每日信手拈来地起草几篇诏书,斗转星移。
唯一的苦恼,是明月仍旧不知道自己当初调查的旧案是哪桩,想害她的人究竟是谁。明亮的案头、书柜有大理寺十年来判过的所有卷宗,明月都已翻过一遍,却毫无头绪。
几个相熟的同僚对此也是一无所知,他们只好奇明亮这几个月都去哪儿了。明月便信口解释,说他当时跌落悬崖失了忆,被一个村野女子救起,那女子爱上了他,非他不嫁,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同僚们调侃明亮几句,也就散开了。
端午节刚过,粽叶飘香。明月已用蛋黄肉粽当了好几日的早餐。天色一点点照亮翰林院之时,明月正在院中消食赏花。
同科的探花郎、翰林院编修——殷阶兴冲冲地进来,对她道:“明亮!你知道吗?出大事了!有狐妖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