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

又是一日，错落有致的屋檐和黑墙白瓦的掩映下，小小的巷子里，抽条了的少年踏着青石板走来。

一墙之隔传来的说话声吸引了少年的注意，他不禁驻足听起墙角来。

“小姐，这筷子就在碗边，碗就离桌边一指。”

“嗯。”话刚落地，便传来筷子也落地了的声音。

“没事，小姐，阿香去洗洗，边上还有一副，您先够那副试试。”说着，有一个脚步声渐渐跑远。

“好。”声音轻柔又绵长。

只可惜，这次，她还是没能拾起那双筷子。

好在阿香回来了，“小姐，便接了筷子吧。”

“嗯。”

很失落吧，他敛下眸子，想。

“小姐，离您右手边一寸是第一道菜。”

“小姐！小心袖子，您手再伸回来些便够着了。”

说话间还不时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

“马上，马上就夹住了！”

两个人，还有墙外的一人都屏息以待。

“夹住了夹住了！小姐真厉害！”墙内传来阿香鼓掌的声音。

顾雁齐靠着墙，呼出一口气，刚转身要走，被阿香的一句问话绊住了脚步。

“小姐何苦这般练习夹筷？阿香夹与小姐，小姐再吃不也很好吗？”她边说还边掏出帕子，替秦鸢擦去额头上沁出的细密的汗水。

“阿香，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靠着别人夹与我吃菜啊，”秦鸢轻声说道，“在府中有爹娘，阿爷阿奶，还有你，但出了府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我已经是这府里很大的笑话了。”

“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小姐可是秦相的千金，何人敢瞧不起小姐？”

“阿香，纵然我的身份再高贵，终有一日会嫁人吧。阿爹怎么样都无法养我在这深闺一辈子的，就算阿爹愿意，我也不愿看全府上下因我被戳着脊梁骨在背后当别人的饭后谈资。”

“再说，我也不想被别人说是个连饭也没法自己吃的废物。”

“我，也是有我自己的自尊的，阿香。”

秦鸢的声音很是轻柔，但透着股不容人拒绝的坚毅。

墙外的顾雁齐听了她的一番话，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复放松，提步离开了。

阿鸢，你便再等等我，我也在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