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死在他剑下
花钦钦阖眼之际,隐约看见那个身影,她来不及反应情绪,只是突然间安心下来。
入天剑飞到她身后,将她下坠身躯带向他身边,宁枭尘顺势揽过她的腰,随后一道疾影闪到浮台上,顺手结出一道屏障,摒开妖力的压迫。
他将花钦钦放在浮台上,灵气入体查探清楚她的状况。她虽被妖皇心主导意识、占据身躯,但好在恶性未深,还能根除。
他掌中释出一股仙力,封锁她的脉络,阻下妖力侵蚀。而后他转身直面巨像,满身仙力清扫开附近的浊气。他身披银光,绝然若神人,入天剑在他手下荡开重重杀气,催生烈风,直掠起河面几里大浪。
“我告诉过你,不要将手伸到她身上,我的命我会给你,她的命由不得你来左右!”
河面漂着霜花,结成冰刀,悬浮逼近浮台。大河之水宛如取之不竭的兵器库,冰刀聚拢,封锁去路,将他困在台上。
巨像微垂脑袋,失笑看着他:“宁枭尘,你果然会为她出生入死,世间人难绝情,你这般境界也一样。我不想杀她,带她来这里只因为她走错了路,我帮她找回正途罢了。
仙是世间最伪善的一类人,她放着好好的妖不做,求仙问道做什么?你还没告诉她,上一世她就是被那具仙身拖累,惨死雷场的么?你要眼看着她再应一次劫,再被雷劈死么?”
“你明知道她为什么而死!”
宁枭尘被往事触动,情绪不稳,入天随即剑气四泄,晃得他这副光芒拼凑的影像也微摇起来。
巨像道:“你既知道她为何而死,还要阻止我么?上一世她刚毅,宁死也不肯向我妥协,所以死得惨烈。现在我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只要她遂我心意,她就不会死。这是她活命的唯一办法,你不想她活下去么?还是你想再亲手送她一程,如当年一样斩断她的生机,看她惨死在你怀里?”
杀气搅起狂风,衣摆簌簌翻飞。宁枭尘痛恨地凝望着罪魁祸首,眼眸如被血染,血丝覆住了眼白。
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怎会不记得?
那一夜,原本是剑尊飞升前夕,因她日前重伤,仙脉受损,为助她度过仙劫,宁枭尘携蘅月入莲池闭关。他不惜折损根基为她疗愈,然初见成效时,不速之客突然降临灵剑宗。
天妖皇携万千妖众杀入灵剑宗,在大妖的肆虐下,宗门弟子死伤惨重,溃败连连。危急关头,蘅月出关迎战,力挽颓势。
她也正面迎上了天妖皇。
他一心想得到她的身体,竟当着她的面融合众妖的力量,变成一只可怕的巨妖。他很快击败蘅月与一众弟子,趁乱中将一股妖力打入她的仙体之中。
天妖皇的力量至恶至险,沾染她血液的那一瞬间,竟如破竹之势攻破她体内的各处关隘。妖力吞噬着仙脉,大肆更改她的脉络,要将她同化成妖。
蘅月知道他想将她炼为妖体,再借她的身体复生。最后时刻,她毅然决然催动残余的仙力,以大咒为辅,强行开了一道聚灵阵,让仙劫提前到来。
妖魔惧于雷电,唯有劫雷可以洗去她体内的妖力,重塑仙脉。
蘅月飞入劫雷之中,天妖皇近身不得。无数电光落在她身上,她凭着仅剩的力量硬是扛到最后。
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之前,天妖皇突然对宁枭尘发难,以他的命胁迫蘅月妥协。她最终还是离开雷场,拖着残破身躯救下宁枭尘。
天妖皇趁她近身的一瞬,猛力一击,将大股妖力打入她体内。最后的劫雷落在她身上,她成功挺过了仙劫,短暂突破进入大成境界,却很快又因为妖力蚕食,仙脉一寸寸崩断,仙体与根基俱毁。
蘅月宁死不愿成妖,她躺在宁枭尘怀里,哭着求他杀了自己。宁枭尘最终如她所愿,一剑送她解脱……
年少时的诀别刻骨铭心,他忘不了她哭求的样子。亲手杀死自己的“神明”,那种痛比万箭穿心更剧烈,时间不会消磨半点。
宁枭尘浑身冷颤,怒不自抑,双瞳鲜艳如血,眼神比鬼魅更阴狠。
入天剑有感,颤吟不止,剑势凛然。河面浪起十丈,狂风直将浪花抛上天,落成瓢泼大雨。
“活着!你说的活是活吗?”宁枭尘哂笑,“你所谓的活下去,不就是将她炼成傀儡,为你所用?在你眼中,只要不死便是活么?!”
“那不是活么?我只借用她的身体,她的魂魄依然完好存在于体内,我离开时她便可恢复清醒,这不是活?你放心,这一次我依旧不会要她的命,只是用她的身体短暂做回人,待神劫到来,以她满身力量带我闯过劫雷,仅此而已。”
“那是你的劫,与她何干?当年你欺我年少,拦不住你,但今日我已不是任你宰割的羊羔,这一次绝不让!”
“相信我,你还是拦不住我。游离虚空这数十万年,叫我有所参悟,我已可以驾驭无形之物,即便是劫雷又何妨?我要它何时来,它便何时来,不过你有命活到那时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