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尖被百合吗?
麦格教授在检查完我们的进度之后,就去上下午的课了。大约是马上要过周末的缘故,整个礼堂里没有了教授的镇压,一瞬间人心涣散。没完成作业的小伙伴一个个抓耳挠腮,已经写完作业的同学则聚在一起下棋,玩桌游。不知道谁带来的一套高布石杀疯了,不断的往围观的人脸上喷着臭气,时不时冒出来的尖叫和哄堂大笑在穹顶下弥漫着,尖利的笑声经过石墙的几次反射,形成了一张声波与情绪交织的网。我实在忍不了令人心绪凌乱的礼堂——这闹闹哄哄的地方,在我的意识中看起来就像一个纷乱的毛线球,各种不同色调的能量线不停的在其中穿梭,发出令我难以招架的嘈杂底噪——干脆收拾了书包直接回塔楼了。
鹰环问我: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从繁星中孕育而来,即将走到繁星之中去。”刚刚写完天文笔记的我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
在休息室的大门敞开之后,我突然想起来,“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这一套“门卫哲学”三问,卡莱尔曾经与我零零碎碎的聊过——在每一场探讨生命价值和人生观的下午茶会上,在每一堂家教课的休息时间,在每一次我质疑自己价值的时刻,也穿插在我们时不时的通信之中。没想到,这样的人类之思,居然也更新进了鹰环的题库里。
对于人的存在,有一派理论是这么阐述的,构成人类身体的每一个分子与整个宇宙中的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都是元素周期表中不同元素的排列组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类的存在与繁星没有什么不同,人类的归处,自然也与回到繁星之中没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鹰环是怎么理解这个问题的,我只是觉得这个说法只解决了物质层面的存在问题,没有解决精神世界的存在问题,毕竟,物质世界之中是如何诞生意识的,至今依然是个谜团。也许人类——不论自誉为高贵者的巫师、吸血鬼之类的少数种族,还是几十亿普通人——自始至终都无法破解这个谜团。因为自然母亲不允许我们破解这最深层的奥秘。
我走到宿舍门口,发现原来贴着的检修标志已经撕掉了,我挥散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试着推开门,果然,小精灵已经把我们的个人物品都搬了回来。当时我们搬走的时候,只带了眼下就要用的必需品和各自的行李箱,作为储备的物资——比如我大量的资料书、备份的生活用品、学习用品之类的——全都放在原地。重新回到库存“满仓”的宿舍,让我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我懒得端端正正坐着了,拿了炼金术词典和几卷空白的羊皮纸跳上了温暖舒适的大床——不是为了看书,是准备写信,厚厚的词典当垫板正好。
给妈妈的信里主要聊了聊最近工作的记录,感慨了一下“从错误中学习”的心得体会,以及在魔药晚自习上解锁“三锅联制”的成绩。给爸爸的信件里,则讨论了对于黑魔法防御术课晚自习的担忧,以及我自己对小精灵事件及老鼠事件的一些猜测。除此之外,我把课表誊抄了两份,作为信件的附件一并发送。
至于哥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也给他寄了一份课表,像个讨要表扬的小朋友一样,昂起了傲娇的小脑袋。
我的猫头鹰Pika是个非常粘人的小伙子,作息时间似乎也和其他猫头鹰有点时差,所有不上课的时间,我几乎都能够在宿舍里找到它。每个夜晚准备入睡的时候,我都能在枕头边摸到一个温乎乎,手感光滑柔顺的“羽毛球”。它经常以接近孵蛋的姿势趴在我枕头边上陪我一起睡觉,而不是像其他大部分猫头鹰那样站在自己的站架上。Pika甚至总是要和我一起分享枕头——刚刚睡着的时候,它还能规规矩矩的趴着,把脑袋搁在枕头上,到了凌晨的时候,如果我起来喝水,就总能见到它睡得四仰八叉,脑袋经常蹭到我的头发里去,伸直的脚抓着我的毯子,翅膀松松垮垮耷拉在身侧。我第一次看到它这个样子的时候,吓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赶紧伸手去抱,生怕摸到一个凉透的猫头鹰。结果我刚摸到它的羽毛,它自己一个激灵,腾一下跳起来站好,大脑袋一抖,浑身的羽毛从炸开的毛球慢慢收拢成顺滑不溜手的状态,瞪着黄澄澄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仿佛在责怪我把它吵醒了似的,之后,没出两分钟,又眼皮耷拉,整只鹰跟不倒翁似的一点一点的,啪嗒一下趴下就睡了。
所以,当我写完信,发现Pika不在宿舍里的时候,一时觉得有些奇怪。我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黄昏时分了,猫头鹰大概率出去觅食了。我叹了口气卷起了羊皮纸,挣扎了一下跳下床,觉得还是应当去礼堂就餐比较好。
还没等我换好皮鞋,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佐伊你在吗?”
“谁?”我扭了扭脚踝,把鞋跟拔起来。
“我是汉娜。”外面的声音顿了顿,“院长找你。”
我跑到门边打开门,汉娜级长今天把红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高雅的发簪,配着深蓝色的拉文克劳长袍,整体的气质就像一个配色更为活跃的麦格教授,让我格外多看了两眼。汉娜把一个小信封递给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