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男女有别
屋里异常肃静,除了水花碰撞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说话。侍女们优雅地撒下花瓣,又从瓶里倾出香露,热气飘飘绕绕,如坐云端。
我手肘懒散地搭在桶边,支颐额角闭目养神,忽觉眉心刺痛,很不舒服。指尖揉上去,非但未得消减,反而愈发明显了。
与此同时,水温急转直下,我懵然迟疑了半晌:“水似乎凉了?”
她们起初不信,一阵面面相觑后,有人往水里拨了拨,立刻受惊似地抽出来:“怎么会这样?”
随后,水面结出碎冰,聚拢起来凝成薄薄的块,我虽然身陷其中却并未感觉到冷。只是,额头好疼啊,比针扎进去还要难受。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那声空灵——“你在嫉妒紫虞,你的心,乱了。”
我埋着头以手贴额,她们不知道缘故,还以为是冻的。几束暖光一齐打进来,水下逐渐变得温热,冰面也开始消融。我眯了眯眸子,始终觉得恹恹提不起精神,恍惚透过倒影瞥见指缝里闪烁着蓝光。一怔,忙将手挪开,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热气涌上来,一切怪象恢复如常。想必是因为扶青魔障了,所以阙宫里的一切,连带我这个人,都魔障了。
洗完澡。
哗啦一声,我被搀起来,双足滴答着水珠,轻飘飘地踩在丝织毯上。
拢一袭金绣镶边的曳地红裙,她们引着我端坐,手执一把竹骨细齿密梳,摘掉绾发的木簪,缠枝莲纹底座的刻花铜镜里,一头青丝散下,丹唇素齿,粉光若腻。
我像一尊被人摆弄的瓷娃娃,局促地搓了搓手掌,余光沿着裙摆往下瞟,不经意与她们眼神相接,忙又将视线挪回到镜子里:“这衣裳会不会太夸张了,进进出出的时候,不方便吧?”
说完,我幡然记起,自己现在是半个囚徒。
梳头的侍女对着镜子委婉地笑了笑:“若需出门,主上定会为姑娘,再挑一件更轻便的衣裳。”
两层意思。
第一,这衣裳是扶青选的。
第二,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出去。
两个侍女正在榻前整理,将我沐浴时摘下的巾子折放起来,床单被絮由面到角每一层都掖得整整齐齐。
想到几个时辰前,我和扶青似乎越了矩,顿时有些难以言喻的心虚:“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那会儿扶青哥哥在做什么?”
还是梳头的侍女回答:“奴婢最多只能告诉姑娘,现在卯时刚过,还早。至于别的,主上临走前有交代,让我们不必理会您任何问题。“
我懵然脱口:“凭什么?!”
她道:“因为主上说,姑娘撒谎成性,嘴里没一句实话。”
“…………”唉,平白讨个没趣,我只得悻悻然望向镜子里,想再确认一下方才看到的是不是眼花。却并没发现什么蓝光,倒瞥见不久前大雨滂沱那晚,脖颈一侧被虫咬过留下的痕迹还在。虽然颜色已经变得很淡了,可露着总归不好看,照旧挡上吧。
梳头的侍女很有眼力,一番察言观色后,不等我开口,便吩咐:“把姑娘的巾子递过来。”
我接过巾子颔首说了声谢谢,梳头的侍女一顿,又道:“这是奴婢们分内应该做的,姑娘无需如此客气,先用早膳吧。”
还有两个侍女用法术撤走浴桶便出去了,此刻踏着轻盈碎步从门外进来,托盘里盛着清粥咸菜、糖糕和水果:“请姑娘用早膳。”
梳头的侍女于耳畔勾绕几缕青丝,系在脑后简单绾一个结,最后簪上珠花:“主上一早吩咐,让姑娘用些清粥细菜,以免被油腻的东西坏了胃口。”
我下意识问道:“没有蜜饯吗?”
她怔愣:“因为主上叮咛,粥和蜜饯不能配在一起,如果姑娘想吃的话奴婢这就去拿。”
我只默默缠好巾子,压下心中思绪,埋头喝粥:“不必。”
又一阵肃静。
忽然头上传来细微的摆弄,我还以为哪处散乱了,侍女正重新梳理。
透过镜子一看,却是扶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擒着双莲并蒂的簪子徐徐没入到我的发中。
他慢悠悠地俯下来,朝镜子里笑了笑,与我四目相对:“好看。”
我几乎立刻扔掉手里那碗粥,猝不及防把镜子扣下去,这样就看不见他了:“我是丑八怪我不好看我真的真的不好看!”
他坐下来,兀自添盏热茶,送到嘴边浅尝一口:“你没睡醒罢?”
听到睡字我就想起昨晚,顿时眼轱辘一转,脸涨红了。
侍女禀告沐浴时水面结冰之事,他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略微愣了一愣,放下茶盏,道:“出去吧。”
她们依次屏退。
门一关,我还扑在桌子上,将碗里剩下的粥一饮而尽。
他换上玄纹云袖的袍子,银冠束发尘埃不染,眼中一派平静,水波不兴:“坐有坐相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