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察言观色
听说,做君王的不乏一颗狠心肠,这两日,我深有体会。扶青每每进出,每每都不理我。倒是文沭,果真按时送吃的来。一顿南瓜汤,一顿南瓜汤,一顿南瓜汤,一顿南瓜汤……
第三日清晨,趁扶青没出来,我坐着偷了会儿懒。
文沭把汤凑过来:“当当当当,新鲜好喝的南瓜汤。”
我捧着归心莲,幽怨道:“我忽然想念缥缈宫的素菜了,虽然没肉,也不至于顿顿都是南瓜。”
文沭贱兮兮地笑:“我倒想给你煮肉,可前几日赌骰子,一局一个大南瓜。我赢了一晚上,堆了半屋子的南瓜,再不吃就坏了。”
这年头,到哪里都世风日下。原以为文沭是我的衣食父母,不曾想,我是给他消南瓜的。
文沭拿胳膊肘撞我:“南瓜好啊,美容养颜又长个儿,别嫌弃嘛。”
我揉了揉酸痛的膝盖,甚悲苦:“你帮我找找司徒星吧,让他给我拿点吃的来。再这样下去,我不饿死也要被南瓜腻死。”
文沭啧啧道:“我很想帮你,可惜,帮不了。”
我扭头,连膝盖都顾不上揉了:“为啥?”
文沭道:“司徒公子被关禁闭了,主上说,让他待在听风阁静思己过,一只蚊子腿儿都不许飞进去。”
我呆了一呆,默默接过南瓜汤,生无可恋地喝了起来。
喝完了,文沭捧着空碗,乐呵呵道:“看来,只要能填饱肚子,再腻的东西也能吃嘛。好吧好吧,今儿中午不喝南瓜汤了,我给你做个水煮南瓜。”
文沭走后,我埋头作呕,险些吐了。扶青这时候出来,吓得我翻身跪地,地太滑,没跪稳,整个扑了出去。脑袋扑他脚踝上,撞得我眼冒金星。
“我没偷懒,我只坐了一会儿,我真的……”我抱着头,看他冷冰冰的模样,怂弱跪了回去,“我真的只坐了一会儿。”
前几日,扶青根本不看我,连余光都懒得扫一下。现在,他赏脸投来微怒的眼神,虽然不大友善,可好歹,他看我了。
他要走的时候,我膝行过去,可怜道:“君上,我腿麻了,再跪就站不起来了。”
扶青背手,直视前方:“孤没让你跪,你随时可以起来。”
我轻轻拉扯他的袍子:“君上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不惹君上生气了。”
他道:“你的心捂不热,你的话,孤也不敢再信了。”
我鼓足勇气,抱住他的腿:“捂得热,捂得热,君上原谅我吧。”
他垂下眸子,淡淡地一瞥:“孤捂烦了,也不想再捂了。你不必在此卑躬屈膝,滚远点儿就可以了。”
滚……滚远点儿?这不是我在雪山说过的话吗,咋这么记仇呢?
我吸了吸鼻子,欲哭无泪:“君上,之前是我脑子糊涂,生出幻觉了。这话是幻觉里的那个女人说的,不关我的事啊。”
扶青眼神厉了些:“放手。”
我抱紧他,死皮赖脸:“君上……”
突然,他很大声吼了出来:“放手!”
我吓得一抖,默默地,松开了。
文沭轮值的时候,我老老实实跪着,摸了摸归心莲的蕊,又摸了摸归心莲的瓣。
他蹲下来,看了又看:“你眼睛红红的,哭过啊?”
扶青曾经说,我哭的样子惹人厌,是以,被他吼的时候我没哭,等他走没影儿,我立刻就哭了。不是放声大哭,乃是静悄悄抹眼泪,很安静的那种哭。文沭来的不是时候,我刚哭完,好容易消停些,他偏来招我。
我没理他,文沭又道:“问你呢,哭过啊?”
我哽咽道:“文沭啊,归心莲好像脏了。”
文沭瞅了瞅:“不是脏了,是摘下来太久,快枯萎了。要不你吃了吧,跪这么些天,正好补充营养。”
泪水浸出来,我擦了把眼睛:“不吃,这是君上给我的。”
文沭拍了拍我的肩,语重心长道:“主上当初给你归心莲,就是为了让你吃啊。这好东西,我想吃还没得吃呢,枯萎了就浪费了。”
我摸着归心莲变黑的地方:“就是不吃。”
文沭哀叹一声:“除了司徒公子,你还认识谁?我在主上面前说不上话,你要有认识的,我去找他,让他帮你向主上求情。”
我懵了懵,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霍相君。”
然后,我又道:“你别去找他,我不想看到他。”
文沭甚同情地看着我:“你就算不说后面那句,我也找不了他。”
我啊了一声:“霍相君也被关禁闭了?”
文沭道:“相君公子中毒了,得卧床调养一个月,他已经很久没出百笙轩的大门了。”
我惊讶道:“中毒?中什么毒?”
文沭耸耸肩:“我就是个看门的喽啰,上哪知道那么多消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