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天台（上）

喘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诸伏景光警惕地躲在大楼之后——自从发现了组织成员在附近活动的踪迹，他跟萩原研二对视一眼，果断藏身进这栋最高的楼中。　　高处视野绝佳，可攻可守。就算组织成员追赶而来，他们也能守株待兔，先下手为强制服对方。　　“哒、哒、哒。”　　皮鞋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之中——　　而远处，一辆白色的马自达风驰电掣地奔行在夜晚的大街小巷。　　血液鼓噪着在血管中叫嚣，安室透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最终映入耳畔地，是“砰”地一声枪响！　　而他再熟悉不过那样的声音。　　震荡手腕的后坐力、枪口冒出的硝烟气味、满地的血迹和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是投入黑暗后再正常不过、早该习以为常的事情，他早已做好为了国家付出自己一切的觉悟，但他从来没有想过……　　从来没有想过！　　他绝对、绝对无法接受——那样的神色会出现在景光身上。　　降谷零不记得自己怎么下的车，他几乎是本能的调动了所有的思维，快到来不及分辨蛛丝马迹，只凭直觉地认为Hiro就在那里！　　就在那里！　　枪响将所有的感知都击碎了，只有灵魂的轰鸣震耳欲聋。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往天台奔跑，连眼前都是一片灰色。好似什么都没有去思考，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又好像光阴在脑中白驹过隙，大脑一瞬间被无数的记忆和笑脸塞满——全部都关于一个人，全都是Hiro。　　掉落下的液体如果不是汗水，还会是什么？　　安室透不知道，他只是奋力的提腿奔跑，只能徒劳地奔向Hiro，忽视掉自己剧烈的喘息，忽视掉如同烈火中焚烧的煎熬之心，忽略掉突如其来的恐惧和推开门后绝不愿见到的结果。　　短短的一分多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砰！”　　大门推开。　　四个男人迎面扑来！　　降谷零满脸空白，本能地躲闪了几下，就被众人联手摁住。　　倒不是他不在状态，只是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因枪声而慌神的神色收敛，原地变成了豆豆眼：“？？？”　　事情还要从楼梯说起。　　暗中的埋伏者已蹲守在最高点、紧绷不已地屏吸凝神，雅介的脚步声哒的让人心烦，莱伊忍了忍，回头就往雅介的肩膀奋力一压。　　红发青年顿时显得茫然极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莱伊看的分明，对方脸上就差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看神情满脸都写着：……又怎么了？　　好好的，扒拉他做什么？　　不怪他。　　这一路上，他们走的不太容易——　　织田雅介想上车，莱伊却“不小心”弄爆胎。　　莱伊刚想拨号，织田雅介立刻找了借口，就见红发青年一脸无辜，动作却鬼鬼祟祟，从新车的车座拐角，硬是掏出个不明来源的信号屏蔽仪。　　为了掩人耳目，织田雅介还悄悄踩碎它，试图踢进路边草丛，毁尸灭迹。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莱伊心中沧桑的吸了口不存在的烟。　　他差一点就同时下车了，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地聚精会神看玻璃，装作玻璃上的污渍没擦干净，才成功拖延了下车的时间。　　好险，差点就圆不过去了！　　等这位王牌探员终于确信织田雅介是卧底，两人已经因为一路上层出不穷地互拉后腿弄得疲惫不已，别说脚步沉重了，他现在抽烟都觉得手会微微颤抖——和体力无关，主要是心累。　　蓝灰色的清澈眼瞳还在单蠢地眨巴眨巴，疑惑地望着他。　　织田雅介见他没有后文，也懒得争辩了。无非就“注意隐蔽”“以防打草惊蛇”之类的组织行动惯例，反正声音已经发出了——如果景光他们真的在楼中，那几声足以提醒敏锐的警官们了。　　他乖觉地放轻了脚步，闭眼后，再睁开，好奇猫猫的神色顿时消失了，轻巧又无声地与黑色长发男人并肩而行。　　“你就不能先走吗？”莱伊好像也在故意摆烂，放弃了隐蔽原则，大咧咧地对他发问：“上楼顶的路这么窄，不觉得挤吗？”　　怎么可能不挤，两个大男人凑在窄窄的楼梯道中，肩膀磨着肩膀，衣物挡不住的热度从接触的位置传过来，如果是一只黑猫，织田雅介现在早就跳起来炸毛了——他完全不习惯这么亲密的距离，但是他坚决不要走在前面！　　就像莱伊没有将后背展示给他的打算，他同样不信任金发女探员的约会对象——哦，现在是宫野的年上男友了，关于这件事，他已经提醒过宫野了。　　“尊老爱幼，”织田雅介下意识去推鼻梁不存在的眼镜，推了个空：“你先。”　　“……”怎么忽然提起年龄了？自己也没有到老的地步吧？　　莱伊瞄着对方若无其事放入兜里的双手，他将自己的手在口袋中动了动，果不其然看到对方肌肉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瞬间紧绷。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信任我啊。”在愈来愈沉滞的氛围中，莱伊将双手从口袋中拿出来，摊平打开、示意出空无一物，随后将双手放在织田雅介目光所及的地方。　　长发的男人戴着针织帽，昏暗的灯光在他头顶“噼啪”一声，终于电量耗尽，楼道暗了下来。藏身在阴影中的FBI卧底更像捕猎前夕的猎豹了——不怀好意地瞄准着猎物。　　只是那张脸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友好地、友好的有些不符合他一贯冷峻风格的表情来：“开诚布公怎么样？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两人的距离极近、极近。近到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