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君子归一玉碎山海
纵马,跋涉百里,就是不想牵连身边亲近的人。 季言风是,季小硕是,小怜也是,月明楼的大家都是。 而教导了他十年的先生,又何尝不是他最亲的人? 季牧面向君子剑,凝声开口:“老师您曾教导过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所贵者有三,无愧、无畏、无悔,难道老师因自己之无愧,便要陷学生于悔恨之中?” 季牧话语一顿,深吸了口气,决然道:“请老师…收剑!” 泰山之上,书圣衣袂飘摇,唇间溢血,沉默不语。 良久,他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早知道便不教你那些,学得精髓,却枉失性命,何益?” 摇了摇头,书圣轻一挥袖,远在万里之外的古剑顿时微微一颤,长鸣一声,化作一道白虹,破空而去。 旋即,书圣微微抬头,凝视上苍,眸中现出一抹愠怒。 但他也只能帮到这一步了。 书圣叹息中,就要下山而去。 突然,似是想起来什么,书圣脚步一顿,宽大的袖袍再次一挥。 行至半途的君子剑骤然一停,倒转方向向南而去。 正是明月山庄。 书圣目光向南,轻声道:“十年前,你我三人定下十年之约,我解二仪之阳劫,你解二仪之阴劫,若救下此子,当送去西域由那圣僧助他破境,但如今,天道跳出常理,降下的却是三才,你…又当奈何?” … 此刻,明月山庄万籁俱寂,安静的有些出奇。 不见仆役,也不见守夜的侍卫,小怜与季小硕也都不见人影。 此时的明月山庄,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季言风一人。 湖心亭内,一道棋盘静静漂浮。 季言风手执黑子,默默注视着棋局走向,哪怕棋盘现在的局势在他看来也是无解。 但他不显焦躁,甚至有些云淡风轻。 眼角扫了扫穿行而至的君子剑,季言风笑了笑,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泰山上,书圣冷冷一笑,不作言语。 那冷笑中自有着对天劫的不忿,当然还有对季言风至今无所作为的怨气。 在山庄一人一剑相会之时,原野上,天劫依旧。 天道无情,并不打算给季牧再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时间。 此刻,这天地之间,蓦然幻化出了一截山尖。 此山之巍峨,仿佛坐落于九幽海底,扶摇而上,直插九天,浩瀚巍峨,不可跨越。 仅仅一截,便令季牧无论如何抬头仰望也窥不见其全貌。 他从未见过这么巍峨的山。 地之劫,临! … 就在那一小截山尖浮现之际,湖心亭中,季言风似有所感。 他凝视着棋盘,赞叹一声,悠悠开口。 “大千世界有山,以九幽为基,红尘为底,天为腰,傲然俯瞰于寰宇之巅,此山…曰须弥!” 在季言风出声感慨时,季牧此刻却却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 哪怕他无畏死亡,此刻也被这座仅仅展露一角的巨峰狠狠震撼了心神。 当然,他也知晓自己真正走到了生死交汇的边缘。 因为那一截山尖…往下一倾,朝他…砸了下来! … 泰山上,书圣面容现出了一抹怒色。 还有时间感慨? 这他妈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季言风缓缓起身,感知到因书圣之怒而剑意迸发的君子剑,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五方帝星,出现在落败的人间,意味着什么?” 仿佛知道此间不可能有人回答他,季言风悠悠一叹,继续自言自语。 “意味着天人的地位或许将再度被撼动,哪怕这种可能只有一丝,也不可能被容许。” “在这种局势下,它们费尽心机找到了其中一个,也可能仅仅只能找到这一个,你觉得它会怎么做?” 泰山上,书圣沉默不语。 “这个局,是死局,哪怕今天把人间那几个胆小鬼也都叫来,结局也无法改变。” “现如今,我们还不存在能够翻身打回去的力量,能够生存至今,无非是承接先人遗泽罢了。” 季言风指了指面前的棋盘,喃喃自问。 “怎么下?如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