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
瑛嘉耐心的等着,等很久才听得纸鸢期期艾艾的说着:“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有一团棉絮堵在心口,挥不走,拔不掉。”
瑛嘉笑了,这是什么新奇的描述?紧着问道:“那你每次见他可欢喜?”
纸鸢点点头,随即猛烈的摇摇头。
“他一出现,我,我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就,就变成了被提线拉扯的木偶。”
瑛嘉听了,眼睛倏的亮了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要说年岁,她可能抵不过纸鸢,但要说起春潮浮动,男女之情,自己怕是远胜过这个呆头呆脑的小精怪。
瑛嘉抬起一指,点了点纸鸢的眉心,“你呀,你呀,白白活了这么久,还不如我活的通彻。你就是喜欢他。”
瑛嘉十分笃定,给了定论。
纸鸢还不肯认,“可是……我……”
看到纸鸢还要诡辩,瑛嘉追问道:“我再问你,你对着司川可与对着旁人态度一样?”
纸鸢认真回想了一番,这下便没有反驳了。
是不一样的。
旁人若斥责她,她毫不在意。可司川那晚不过对着她厉声了几句,她顿时心生委屈,连着几日闷闷不乐。
瑛嘉脸上带着参破玄机的笑,“这就对了,你自然是十分在意他。在意他对你的看法,也在意他对你的态度。他说的每句话,于你而言都不是话语本身,而是掩盖在词义下的情感。你对他心有戚戚,自然能感受的到。”
纸鸢呆萌的看着瑛嘉,眨眨眼,表示她没听懂。
瑛嘉长叹一声,算了,这个呆傻,还是给她举个浅显的例子吧。遂把自己看过的通俗话本子里爱情故事通通讲了一遍。
什么梁祝,牛郎织女,还有河伯和洛水。差点就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就希望能让纸鸢开窍。
两个半瓶子不满,一瓶子晃悠的人凑在一处,一个乐为人师,一个谦虚求教,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纸鸢呐,春心萌动了。
而纸鸢却从那杜撰的故事中,听得另一番结论来。
原来,人是可以和鬼神相爱的。
纸鸢慢慢沉入水中,只留了一双眼睛在水面之上。水面之下,她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在剧烈的跳动。
樱唇半开,嗫嚅道:“这就是喜欢嘛。”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不敢承认。纸鸢静默的想了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摇摇头,却记不得了。
瑛嘉说的口干舌燥。抬眼一看旁边傻愣愣的纸鸢,也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便抓着浮木,自己先飘回了岸边,唤了女婢过来给自己换身衣衫。
穿戴好的瑛嘉回身看着纸鸢还在飘在水里,朝她喊道:“纸鸢,还愣着干嘛,要回去了。”
纸鸢醒过神来,想要游到岸边。忽然,潜在水下的双腿一痛,接着灼烧感侵蚀着她的双腿。
舌间溢出痛呼声,可离岸边还远,岸上的人丝毫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几息之间,修长的双腿消失,莹白的腰腹之下是青色的摆尾,在水面下闪着光。
纸鸢暗呼道“不好”。
她默了默,想凝神将尾巴变回去。可尝试了半天,急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汗。腰腹之下的尾巴却丝毫没变。
岸上的瑛嘉还再招手催促,“纸鸢,快过来呀,我们要回去了。”
纸鸢一时慌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变回去。
她急忙的朝岸边喊道:“瑛嘉你……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再泡一会。”
瑛嘉只当纸鸢还没有泡够,问道:“需不需要要我留几个婢女给你?”
后面又听到纸鸢说“不用了”,也就叮嘱了两句就先回去了。
***
车队驻扎的营地里,篝火燃起,随队的卫兵们凑在一起话闲。
一个眼尖的小兵撇见黑暗中走过来一人,立刻朝着旁边递眼色,接着大家都噤声安静了。待那人走过,才交头接耳嘀咕着“这几日册使大人心情十分不好,大家当值都谨慎些。”
这人,是几日没出现的司川。他一直在帐中忙于对潜入石藩国的卑斯军队做部署,心里筹谋着后面到了石藩国要如何应对。
拓跋怙先行离开车队时,将他手下的谋士布林留了下来。布林一直催促着司川要赶紧启程。
司川刚才就是从他的议事帐中出来,布林拿着大婚的日子逼迫车队不能再等,明日要立刻走。
司川也没办法再拖延车队的进程,只好同意明日动身,只希望大元的兵马能赶得及。
司川要回到自己的营帐,恰好和回来的公主迎面相遇。
他这几日焦头烂额,是以也没有去看望纸鸢。可也会从呼的口中询问纸鸢的境况。刚才呼还主动来报告,说是纸鸢和公主一并往上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