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幼村（1）

出门去了。

老妇人再睡不着，索性叫了小丫头起床点了灯，坐在堂上等着。

明心与丁牧无事，便也抱着那娃娃走去前屋坐着。

乱哄哄中鹿鸣也起了身，去堂下讨了杯水喝。

明心问道：“大娘在村中可见过这个小娃娃？”说着便将手中小娃娃抱到老妇人眼前去看。

老妇人十分惊讶，举了灯到近前仔细看了一看道：“老身倒是不曾见得。我扶幼村人数算不得多，各家红白喜事我都有份去，村里人我全数认得，这个小娃娃倒是第一次见，生得倒是白白胖胖这样讨喜，不知却是谁家的？”

鹿鸣闻言撇了杯子凑过来看，问道：“哪里来的奶娃娃？”

丁牧抿了嘴好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上来就抱了明心叫爹爹。”

闻言老妇人与鹿鸣都十分惊讶看着明心，明心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勉强笑了笑。

老妇人疑心起来：“长老果真也不认得？”

鹿鸣皱眉道：“老大娘这是何意？难不成怀疑我家小师父的为人？”说着便上手去捏那小娃娃的双颊，口中道：“你这谁家娃娃？快醒来分说分说！”手下略用力，捏得那娃娃小脸都有些红了。

那小娃娃朦朦胧胧睁开眼，看着明心又叫了声：“爹爹。”便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鹿鸣“哼”了一声，正待再上手，明心挡开了她道：“他这样小，待明日再问不迟。”

鹿鸣睁大了眼睛问道：“小师父，你这行径，我都免不得要疑心了。”

明心道：“莫要胡说。”

丁牧憋了笑道：“萧世妹，这玩笑可乱开不得，数月以来我们几人形影未离，却叫他去哪里生个娃娃出来？！”

鹿鸣又“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此时旺儿从外间入了门，只见他下身衣襟已经尽湿，他急切与老妇人道：“娘，我去了刘老伯女儿家，打了好半天门都无人来开，初时看见家中仿佛有灯火，听见我喊声，那灯火也熄灭了。”

老妇人道：“可是雨太大了，他们没听到？”

旺儿道：“我这般打门，邻居都起来问缘故了，他们怎会听不到？”

老妇人道：“莫不是他们不在家？”

旺儿道：“昨日我还见他那女婿在路口树下与人闲谈，怎会不在？”

老妇人纳罕道：“她那女儿只此一个老爹，怎会不来看？”

旺儿媳妇上前道：“娘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刘老伯女儿曾来家，我正打他家门前过，听见他女儿口口声声讨要那头耕牛，说是正是得用，早晚也得给她，可刘老伯性子执拗执意不肯，她女儿说，倘若这般，她便再不踏进这门槛了，死了也不去送终。”

老妇人叹道：“我也曾耳闻，只道是气话，怎会真个不来？话说回来，从前便是刘老汉身子尚好时，他那女儿也数月不肯来此看上一回，现如今他身子差了，干不动重活，若再把那耕牛带走，却叫刘老汉怎生过活？”

旺儿道：“我刚才经过郎中门前，便拍门将他叫起了，想是马上会过来，罢了，刘老伯也是看着我长大，这钱，我们挤一挤，也还出得起。”

老妇人道：“我儿说得正是，你去看顾些罢。”

少时，郎中在雨中匆匆赶来，乡邻也来了几人，郎中给刘老汉施了针，众人相帮着熬一剂药灌下去，这才稳定了一些。

旺儿这才归了家，劝说着老娘去歇息了。

三人也各休息了不提。

第二日，风收雨住，正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旺儿早早起身，叫了几个乡邻一同去刘老汉女儿家报信，半晌归来，叹气道：“他那女儿不肯开门，只隔了窗答话，说与他女婿两人身子都感不适，无法起身开门，任我如何说刘老伯撑了不了几日，硬是推托不肯前来。”

老妇人道：“这可如何是好？”

旺儿道：“还能如何，熬得一日算一日罢。”

早上，明心早课已完，小娃还卧在床上呼呼大睡，明心几人进了些早餐，捧回一碗粥来，想要给那小娃吃。

鹿鸣在那小娃身上拍了拍：“醒醒，饭吃不吃？”

小娃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一眼粥，扁了扁嘴道：“我不要吃这个。”

鹿鸣两手掐着腋下将他掐起来道：“那你吃什么？”

小娃脚悬在空中哇哇大叫：“爹爹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