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道城（4）

混着一股香甜之气熏得丁牧几乎张嘴便要呕吐，只得退到一旁。

明心面色凝重，看着密密麻麻不透风的挤在一起的妖魔，皱了皱眉头，双手合十诵念出声，他的周身渐渐溢出金光，这金光越来越盛，刺得丁牧也要以手遮在眼前，明心慢慢向前走去，方圆一丈内，鬼怪纷纷逃离，有躲避不及者周身哧哧响着化为黑气，而妖魔们也要避让三分，剩余的碍于威慑一时也未敢朝着他动手。

明心一步步缓缓走到黑色云雾中心，只见正中地面上躺着衣衫破碎骨肉尽露的萧奇，此时不知还有没有气息，一旁站着的那人，眼睛血红，满身满地都是破碎的骨肉鲜血，若非几人相处日久，加上那熟悉的香味，明心几乎认不出那便是鹿鸣。

此时鹿鸣还在望着四周，吼间发出小兽一般的咕噜声。

周围的妖魔们观望了一会儿，似乎诱惑战胜了惧怕，鼓噪起来向着鹿鸣与明心冲过来，明心一挥手，只听巨大的“当”的一声，一口钟将鹿鸣明心与萧奇罩在其中，接着那钟骤然变大，撑出了一个方圆三丈的距离，妖魔鬼怪们向着大钟扑去，却至多只在钟上撞出当当的声响，无法突破。

钟内的鹿鸣一把抓住明心的胳膊一扯，却并未将明心扯动，她另一手一抓，明心举臂格挡，她便在明心手臂上抓出一道伤痕来，渗出斑斑血迹。

明心心内也是一惊，反手一把抓住鹿鸣。他炼就金刚之身，当初猫兽的锋利指爪也只能抓破他的衣裳，由此可见鹿鸣这一抓有多凶狠。

鹿鸣双手被制，两人正在角力间她突然呜呜叫着一口咬向明心胳膊上的伤口处，明心不闪不避，任她死死咬住不松口，渐渐的，伤口处的血液缓缓流出，流入了鹿鸣口中。

那鲜血有一股奇异的清新净化之力，一瞬间鹿鸣身上沾染的腥臭血气都缓缓褪去了，血红的双眼似乎也明醒了些，她松了手口。

明心在地上四下看了，找到了鹿鸣的金簪，他略有些笨拙地将金簪缓缓插进鹿鸣的发辫之中。

鹿鸣眼神渐渐清明了，她四下看了看，一言不发，缓缓走到萧奇面前跪地，看着萧奇的脸一动不动，渐渐流下了眼泪。

明心也走上前，摸了摸萧奇的脖子道：“尚有一丝气息。”说着便施法护住萧奇心脉。

鹿鸣听闻萧奇未死，大哭出声，一时间涕泪俱下似是十分委屈。

明心听着头上大钟仍不断被妖魔们撞出的当当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抑或是何怪物？”

鹿鸣扑在萧奇身边好生大哭了一场，哭累了才扯了明心的衣袖拭了涕泪道：“你问我是何怪物，我怎么知晓？！我若知晓自己是何物所生，定然早就去寻父母了，怎会在此蹉跎？

“我师父说，当初他是被一群鹿不停地鸣叫吸引过去的，便在离留月城不远处，那群小鹿将我师父引过去，给他看了被鹿群护在当中的一个圆圆的肉球。我师父也不知是何物，便将其带回了月华山，看护了多时，最终有一天，那肉球破开，却是一个肉乎乎的婴孩，那便是我，只因师父找到我是因着那群鹿儿呼唤，便给我取名鹿鸣。

“师父说，他也知我并非常人，起初想着，我能在第二月光芒下存活，或者是祥瑞之物，你也知我师父门下聊聊无人，便想着将我养大好光耀下三门。

“后来渐渐又觉得不对，我魂魄不全，性情暴躁，我的头发血液天然便会招引各路妖魔鬼怪，师父恐我是妖魔，日日将我封锁在结界之内。待我大了，他又下不了手杀我，只得寻了一只九命猫妖为我补足了魂魄，又将我的魂魄气息封印了，虽然由此使我法力大减，却也封印了我的气息与性子。由此我才得以如常人一般过活。

只是如今你问我是何物，我怎知晓这是何物！

师兄自幼待我犹如亲妹，事事让我护我，我必不能让他为我而死，至于我是何物，追究起来有何意义！”

明心叹了口气，未再开口，他看着鹿鸣一脸鼻涕眼泪混着血污蹭在自己衣袖上，狼狈的很，便扯下一块衣襟来，拿水袋打湿了，示意鹿鸣擦一擦脸。

鹿鸣接了过来，略平复了心情，将头发重新编束好，郑重将金簪编入其中，又将脸上污垢勉强擦一擦，身上伤口敷了药包扎好，确保不会有血漏出来。

然后她看着萧奇满身破烂的皮肉筋骨，几乎无从下手，扁着嘴巴又哭了一场，只找出裹布来将萧奇全身裹了裹，又给他擦擦脸。

过了许久，丁牧的声音闷闷地自钟上传来：“明心，没事了，你们出来吧。”

明心闻言抬手撤掉了大钟，丁牧扑通一下掉在了地面上，他爬起身揉揉脑袋道：“怎么突然把钟撤走也不打个招呼？”

明心道：“外面怎么样了？”

丁牧一脸严肃道：“赵掌门仙去了。赵掌门临终之言，此事由他而起，也便由他而终，他同赵安拼尽法力，将妖魔重新收入血人头塔，与赵安同归于尽了。”

说毕三人都沉默了。

最终三人将萧奇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