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下地帮他按揉颈椎肩膀。
“力度可以吗?”她柔声询问。
江叙低低地嗯了声:“比以前有劲了。”
赵新桐听笑:“说得好像我以前天天给你按一样,记得这么清楚。”
江叙仍闭着眼,赵新桐垂眼的时候,看到他眼睫轻轻翕动。
片刻,他开口:“你刚离开那会,我倒宁愿我全都忘了。后来情绪过了,又觉得一直记着也不错。再往后,我怕我真忘了,时不时地就回想一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可赵新桐却觉得心口被结实地扎了一刀。
她痛到喉间都哽塞了一下,轻轻吸了吸鼻子,才低头看着他的侧脸说:“那你今后不用再刻意回想了。”
江叙顿了顿,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后,合着眼轻笑出声。
“桐桐。”他温声叫她,搭在她腰上的手也随之紧了紧。
赵新桐心脏忽然像被一只手抓住,用力往下一扯。
她的朋友们都叫她“新桐”。在工作场合,她也有各种各样的身份——小赵、赵副主编、桐姐……
只有江叙和她的父母才会叫她桐桐。
但她的父母都只在刻意向她示好,或她能派上用场时这么叫她,其他时候更多还是叫她“新桐”。
赵新桐无端想起以前交往时,第一次被江叙这样叫,当时她一边觉得陌生,一边又像被一朵超级大的棉花糖包裹。
而刚重逢那会,他对她要么省去称呼,要么连名带姓地叫她。说实话,刚开始她确实有过失落不适,但她自洽能力向来不错,这阵情绪很快也就过去了。
不过现下听到这声久违的“桐桐”,赵新桐又觉自己被一种酥麻麻的感情击中,一瞬间,又想笑,又想哭。
“嗯,怎么了?”她做了个深呼吸,才得以若无其事地回应他。
“没什么。”江叙扬唇,抬眸看她,“就想叫叫你。”
因为轻度近视,又没戴眼镜,所以他眼神有些迷离。但他的目光却很亮,像两簇小火苗,直直地燃进她心里去。
“你好无聊。”赵新桐故意别开脸。
“桐桐。”
“……”
“桐桐。”江叙抬手去捏她脸。
赵新桐按住他手背,要笑不笑:“你好烦啊。”
江叙反手握住她的手,捏在掌心,拉来自己胸前,人也换做了仰躺,脑袋依然枕着她腿。
默了片刻,他说:“之前在你家,你跟我说过,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但你知道么,现在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为了看清她的脸,江叙双眼微微眯着。
赵新桐没说话,但攥紧了他的拇指。
江叙笑了笑,抠了抠她掌心,说下去:“桐桐,你要是足够肤浅、柔弱、易碎该多好,这样你就不会总惦记着所谓的差距、平等,包括总想将我给你的一切,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赵新桐呼吸微滞,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过了会,她空着的另只手轻柔地描摹他深刻的脸部轮廓。
大约因为他这番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带了几分调侃或自嘲的意味,削弱了深度交谈的严肃性,所以她也能心平气和地组织自己的语言。
她唇角也弯起浅浅的弧度,轻叹一息,说:“有时候我也希望我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也许那样我们当初就不会分手,现在也不会有矛盾、争吵,以及不安。”
江叙又笑了声,脸往她掌心里蹭了蹭。
赵新桐说下去:“偏偏我不是。可是,换个角度,如果我不是你感受到的这个我,当年那场签售会后,我找你谈文学,我们吃完那天的晚餐后,还会有后来吗?”
江叙一顿,眯眼凝视她,想也不想:“不会。”
赵新桐一脸“你看吧”的表情,不声不响地与他对视。片刻,两人齐齐别开眼,轻笑出声。
之后的时间里,谁都没再说话。
两个清醒的人依偎在一起,偏要谱写飞蛾扑火的故事。
过了会,约莫是嫌屋子里太静了,江叙从沙发抱枕下摸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乐声低缓响起。
是一首很老很老的老歌,《天才白痴梦》。
赵新桐听许冠杰在吟唱:
「人皆寻梦 梦里不分西东
片刻春风得意
未知景物朦胧
人生如梦 梦里辗转吉凶
寻乐不堪苦困
未识苦与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