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过去的朋友
一大早起来,迪诺发现自家档案室里来了不速之客。
来者旁若无人悠然自得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翻阅得认真,听到声响后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笑了一笑:“早上好,迪诺,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早上好,格雷先生,苦艾酒让我头疼了一个晚上。你不该进到这里来。”
表面和颜悦色并不代表当事人真没有半点不满,可不知故意与否英国人仿佛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视线停在纸页上目不转睛:“是法蒂玛开门让我进到宅子里来的,而且之前萨瓦托说过,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到这里来查阅资料。”
“你该事先征询一下这里还活着的主人的意见,”首领宽容地进言道,不动声色地走到对方身后迅速地抽走她手中的文件,“也许在此之前,我该换一下门锁的密码。”
“别再用令堂的生日当密码了,即使这间档案室里存放的都是不太重要的那些文件。”
“我会记着的,现在跟我说说,你来这儿是想找些什么?”说着他低头将从对方手中没收的纸张翻了翻,再次抬起头时略显疑惑地微皱起眉,“艾斯托拉涅欧早在十几年前就消亡了。”
“五十年前还没有,而且当时他们名声还没那么坏。他们拥有领先的技术,先进的设备,因此也吸引了相当一部分好头脑的人才——伊诺千提也是其中之一。那么,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请允许我也问一句,这个人,他现在在哪儿?”她准确地从首领拿着的一叠纸页中抽出了其中一张,印在上边的照片人物有着一头瞩目的发型以及一只更加抢夺视线的眼睛。
深知那绝对是个不会带给人好消息的麻烦人物,首领将目光在照片与多利亚纳的面孔间徘徊了两下,三分不解地扬了扬眉毛:“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一个老朋友,”考虑到这一回答范围太广,她停顿一秒补充道,“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研究神秘学的米迦勒·海文森(Michael·Heavensent)教授。”
“‘教授’是字面上的意思吗?我一直以为他年少失学。”
“用佛学的说法来解释,我认识的应该是你所认识的那位的前世,那只眼睛和他的相貌我不会认错。他现在在哪儿?”
就众所周知的情报而言,这个解释的确没有逻辑上的问题。首领稍显遗憾地叹了口气:“恐怕你要见到他不太容易,他现在正在服刑。”
“有办法保释吗?”蓝眼睛甚至还仿佛充满希冀模样地眨了眨,迪诺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是复仇者监狱,”这个词说出口后他不出意外地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情绪,因此他用一只手撑住英国人身后的书架笑了起来,“让我们先来定个规矩吧:既然你已经属于加百罗涅的一员,你想要了解某些情报,我当然可以酌情告诉你,但我希望你也能给我你之所以需要它们的理由。这一点在你看来不过分吧,格雷先生?”
对话的距离近了些,以至于呼吸会轻微触到对方脸上的程度,旧文件上的细小灰尘被扬起混进空气里,在阳光下反着光,清晰可见地随气流飘动。视线里英国人稍稍垂了垂眼皮,很长的睫毛羽毛样地一颤,首领开始理解这家伙是如何凭借一张漂亮的脸长此以往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怎么说呢,在那个时候,艾斯托拉涅欧的研究领域中有一块,包括的是那些介于‘科学’与‘超自然’间的灰色地带,就你们所知的轮回之眼、地狱指环都属于这一范畴。于是他们指望从民间传闻或是某些宗教传说里获取信息,可首先得面临从中剔除无用信息的庞大工作量……”
“如果长话短说?”这或许也是维多利亚时期落下的弊病之一,眼前这位“英国绅士”习惯于长篇大论,即便嗓音确实动听,迪诺最终仍旧选择不太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
对此心知肚明,多利亚纳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改口道:“我曾向伊诺千提提及过海文森教授所持有的一枚地狱指环,他说他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到发现那枚戒指的地方进行一些进一步的研究。可我只知道那是在巴尔干半岛的某座教堂,只有海文森教授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那伊诺千提理应早就被找到了。”
“那你们有人找到他了吗?”这样反问时她无所用心地眨了眨眼,在捕捉到首领脸上闪过的一丝无言以对神情后爽朗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毕竟换成是谁都会感到不满,自己费尽周折的成果还不及当事人对老朋友的只言片语。”
“我只是不太相信,一个人几十年前的‘只言片语’到现在还具有参考价值。”
“这些事就让我来操心吧,相比之下,也许你可以帮我出出主意,怎样才能获得同海文森教授见面的机会。”
“六道骸,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六道骸,”首领一边纠正道一边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回了书架上,半开玩笑地弯了弯嘴角,“他上辈子被派遣自天堂,这辈子却想带人去看地狱,这种讽刺主义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