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不会是破产了吧?!
顾春城从她坐下起,就没有说话,于是整个世界就好像变得好安静。天上的云慢悠悠的,头顶的树叶一下一下地划着站牌,脚下的夕阳,越来越红。
她的影子,投在他的身上。
时间好慢,江疏雨轻叹。
顾春城的司机还没来吗?她记得,接他的车,又黑又亮,车头还特别长。不对,如果是司机来接他,那应该在校门口啊,为什么在公交站,难道是等公交?
江疏雨不自觉地琢磨着,如果是等公交,那他不是说上一辆刚走吗?
正想着,车站驶出一辆518。
顾春城收起书,站了起来,
江疏雨有些意外,他竟然真的是在等公交。他顾春城什么时候需要坐公交了,她记得他说过,他的袜子都是日抛的。
车辆缓缓驶近,他看向坐着没动的江疏雨,“你不走?”
江疏雨从纷乱的思绪里抽离,指了下车顶,“那上面有凸起,是空调车,我等下一辆,没空调的便宜一半。”
空调车两块,普通车一块,学生卡打五折,算下来,她能省下五毛钱。这钱看起来不多,却能让奶奶少捡一斤纸壳子。
话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后悔跟他说这些。在他眼里,节俭等于贫穷,从来不是什么优秀品质。以前,不论是用坏了的文具盒,或是被划脏了的本子,她都不舍得扔。贫富差距极大的两个桌面上,还无形地摆着差别巨大的价值观。
她总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异样的,不可思议的目光。
518空调车喘着粗气停在顾春城面前,车门吧嗒打开。
顾春城眸光微垂,眉心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司机见他没动,以为是发愣呢,“喂,走不走?”
顾春城退了一步,又坐到凳子上。司机抱怨了几句,踩着油门走了。
江疏雨疑惑地看他。
顾春城把书包放在脚下,淡声道:“我也等下一辆。”
江疏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竟然为了省几毛钱,在这么热的天,去等一辆不带空调的车。他这是怎么了,穿最普通的运动服,坐闷热的公交,平时连书都不翻的人,竟然在等车时间开始看书。
还有眉目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
他以前话也不多,但是那种冷里面,是带着孤傲的,跟现在的不一样。
难道是…
江疏雨脑中泛出一个可能:他家不会是破产了吧?!
想法一旦出现,她就开始印证这个猜想。
都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据说顾春城的姥爷特别有钱,到他妈,再到他,可不就正好三代吗?
不对,如果是破产了,他怎么会有钱买进四中?
江疏雨的目光落在他那双普通运动鞋上,以前,那脚上穿的可是什么几万块钱的“A锥”。
她越想越觉得破产的可能性大,能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变化的,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如果要验证这个猜想,可以查下他的入学分数。如果是考进来的,大概率是遭遇家庭变故,所以发奋图强…
等等…
江疏雨忽然愣住,自己干嘛要管他有没有破产,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迅速打住了自己的思绪。
第二辆518来得很快,江疏雨背上书包就站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此人不宜久处。
“滴,学生卡。”
江疏雨上车,可是身后并没有传来顾春城的刷卡声。
她忍不住回头,正对上顾春城的目光。
顾春城攥着手机,略带迟疑地问:“你能帮我刷卡么?”
江疏雨:?
司机急着开车,也没等江疏雨答应,就把顾春城关在门内,启动了。
她手心握着手机,心想他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刚才还威胁那个偷拍男,说要换新手机呢,现在连个公交费都交不起。
“哦,好。”江疏雨帮他刷了卡。
想省的钱没省下来,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顾春城上车,看了一眼她旁边的座位,然后跟她隔着个过道坐下来。
车上热,还晃得厉害,他一直在看书。江疏雨也想看书来着,没一会儿就晕车想吐,干脆戴上耳机听音乐。
她点开自动推送的歌单。
“明天的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
竟然是高晓松的《同桌的你》
还真是应景。
他第一次去她家,她就损失了一只鹅。
今天碰上,又刷了五毛钱的卡,更别提那个被他涂脏的杯子。
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她,只要遇见顾春城,就总是在失去什么。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听到这一句,江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