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篇 袁召召不想回家
樊丽广正在家里做绣工,一针一线,都在细心地赶制着。周家订的,和汪家订的,都是些细之又细的活儿,稍有差池,就交付不了。这些工时都花了,这两家还算是靠谱的,得把这个做了,才有之后的供应。 家里屋子上的瓦片,有些破损了,下雨下冰雹的,都会往下漏水。樊丽广看着,心里也有些着急,只不过,她不能为这个费神。这一阵儿,冰雹没了,雨水倒是漏得更勤了。 袁开笑没说去哪儿,樊丽广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想是,又跑到他的那个粜人帮去了,这些人聚众,也没什么好事。 冰雹子封锁了凤华城之前,樊丽广她揽下了好些的活计,谁知,还不等这些单子做完,买主倒是先死了好几个。还好,周家和汪家,这两单子大单子的雇主,还好好的,这些东西,也算有了着落。没有人能想到,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樊丽广眼见着雇主没了,更觉得世事无常。没办法,她只得先紧着那些买主活着的单子做。死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 至于那些做的半半拉拉、没了买主的单子,她抽空儿也按照原样子做了,等到以后,找到买主,折价卖出去也就完了。 家里的存粮也没了,眼瞅着见了缸底。还好这凤华城的雹子不下了,人都能出去走动了。一会儿,等手里的这些完了,就去街面上看看,有没有粮食米面的,换一点回来。现在这时局,粮食应该不好买吧……樊丽广又想着,什么时候不难呢? “广婶儿,广婶儿!”外头怎么有粜人帮丁妈妈的声音?丁妈妈家里,有十几口子人要管照,没有要紧的事情,她是不会闲逛的。她来找,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樊丽广那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不好了,广婶儿!”丁妈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丁妈妈比较胖,跑过来很累,加上年纪大了,更是体力不支。这下看来,事情肯定十分紧急,樊丽广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丁妈妈,你先坐下来歇歇,我这手里还有活儿,咱们边坐边谈。”樊丽广想着一会儿还要上街去买米面,今天的事情,可不能耽误,得等在晚上烧灯油之前,就睡着,明儿天蒙蒙亮,就得起来继续。这灯油钱,也怪贵的。再者,晚上做活儿,费眼睛。她可不能瞎了,不然,儿子袁召召的读书钱,就凑不出来。 哎。 “广婶儿,我可跟你说啊,孩子他爹没了!”丁妈妈悲痛的说,“袁开笑没了!” 乍一听,樊丽广还没反应过来,等缓一会儿,她好似明白了——袁开笑没了,她的丈夫没了,袁召召没爹了……这个老头子,前两天还看见他呢,这下就消失了一会儿,怎么就没了呢? “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樊丽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好,就是……我们帮众一伙,都聚在院子里。谁知道,天上就下了两个神仙,说了一大串子话。说是能救我们的命,但是啊,我们先死什么的。让有人站出来。这谁敢去啊?总归都是死,早死不如晚死,你说是不是?”丁妈妈看樊丽广一点儿没反应,真是奇了。 丁妈妈说了这么一半,索性接着说:“谁知还真有人敢上去的。前前后后站了十来个人吧,都是帮里的兄弟。那两个神仙,就这么一台手,那人就没了。十几个人,全都倒地上了,魂飞魄散的,只留下那个尸首。真是奇了,光天化日的,就这么死了,还没伤口和血什么的。” 樊丽广先是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活计,放在一边。想了想,定了定心,呼了一口气,说:“埋了吗?” “埋了!一起都埋在粜人帮的后院儿里了!”丁妈妈说。 “哦,那就行,我就不去了,我还有活儿。”樊丽广说着,又拿起手里的针线,“丁妈妈,谢谢你来告诉我,您家里一定也很忙,赶紧回去照顾照顾吧,请回吧。” “你……这……我……”丁妈妈有些错愕,最后是叹息了一声儿,就走了,她家里头是真忙。丁妈妈走了以后,在外头说了几句什么,樊丽广没听清。 樊丽广更加仔细地绣着手里的活计,一针一线都不敢绣错,头也不抬。她的动作更加的麻利,所有的念想,都放在针线上。 樊丽广和袁开笑的儿子袁召召,此刻正在不仰城住着,他来这里已经三年了,都为了科考。因为不仰城里头的风沙,今年的科考已经取消了,袁召召只得再等上三年,毕竟科考三年一回。 袁召召这月余,就在一间租住的民房里头缩着,也不敢动弹。外面的风沙,卷死了好些不仰城里的人了。他就一个人在这里,举目无亲,要是死了,估计爹娘连自己的死讯都接不到。 来不仰城,已经有三年多了,袁召召不敢乱跑,只是窝在这个小民房里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不仰城里的花销太高,不是他这个年纪能供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