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如梦
天空一声闷雷巨响。黑云压得越来越低,明明是白天却犹如黑夜。
雨水拍在树叶上,簌簌炸响,风吹歪了树,青葱灵巧的林子变得面目可怖。而在这样让人丧胆的环境中,军履频而乱地踩着泥地的声音,焦急的一声声吼,显得生机勃然,尤为独特。
“接着下!快!”
山中窄小的道上,挤满了人。杨无行组织着一个又一个定北军的亲卫兵,用十股绳连接的长绳绑在两棵巨木上,一个接一个的往山峭下去。
已经连着寻人寻了一日,这一日下去的亲卫兵是一个接一个,但都没有消息传来。杨无行很焦灼,冰冷的雨水中犹如碳烤。若不是上边还需要人,他早就跟着程泽下去,不会在着干等着急。
“接着下!”他又吼了一句。
初卿云上前,将准备下去的亲卫军挥退,宽慰道:“你也别急,已经下去数人。若到了夜里再没消息再往下派。王爷身强体壮的,他们定会没事。”
“杨副将,初师。”一个不知哪个小国的使臣走上前,对着他们二人就是一阵猛夸:“定安王神勇啊,我都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直接冲了下去。能为一介乐女做到如此地步,不愧是爱民如子的定安王啊。”
“滚开!”杨无行呵斥他,“要拍马屁等老子找到了王爷,请你喝酒专门听你拍!现在,给老子滚蛋!”
小国使臣被猛呵,却不敢生气,抱怨了句“什么人啊,我好心好意.....”离开了。
碍眼的人离开后。杨无行的神色淡了去,忧愁又爬上他的脸。他身边的初卿云比他好不到哪去。二人只能顺着绳看,茂密的灌木挡住所有视线,时间越长哀思更怖,心跳骤快。
“杨无行!”马之术挤开人群,白季跟在身后为他撑伞,他走到杨无行身后,"都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何时是个头?本官倒是无所谓,可公主如何等得起!"
杨无行头都没回,“你想走便走,跟我扯甚!”
马之术啧了一声,皱着眉看向初卿云,语气变得恭敬了些:“初卿云,这是何意?”
这二人都是他的小辈,却因为楚北川这尊大佛,一个从一品的大官说话都要咬着字眼跟他们说话,若非害怕此行再出什么变故破坏和亲,他断不愿做这个出头人。
初卿云与杨无行不同,他是楚北川在朝堂的眼、耳,不能事事随心,压下心中的焦急,他转身,问道:“马大人,又是何意?”
马之术吸了口气:“我是何意?陛下令定北军护送公主前往南离,可现在却停在山坡上,这成何体统?!”
“本官之意,也不是不找了。人可以接着找,但两国和亲也是耽误不得,祁国不能失了礼数!”
先唱红脸再唱白脸,是权贵们最爱用的伎俩。
初卿云虽然知晓马之术在给他画大饼,但其所言确实非虚,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这样,定北军亲卫兵随我与杨副将留下继续寻找王爷,其余人护送公主和各国使臣前往南离。”他看向定北军人群中的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江海,由你负责。”
男子抱膝跪地,应承:“是!”
江海退身,挤出人群。
马之术瞬间急了,这谁不知定北军的亲卫兵能以一敌十,哪怕其他定北军的实力也不弱,但少了他们,再加上初卿云杨无行都留下,心里的安稳瞬间就像一条江浪中的小木舟,飘摇无依靠。
“不可!”他急道。
初卿云刚转过身,闻言,转回,一脸嗤笑地望着马之术:“有何不可?”忽地冷声:“下官难道没有照大人的意思做吗?”
“本官不是这个意思。”马之术说得急,“你们二人,”他抬手点了杨无行,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至少得有一个跟着。”
初卿云冷笑出声,“马大人这是在命令下官吗?”
“谁不知,除了定安王外,定北军只听你们几人的话。让别人带队,要人如何信得过?你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跟着!”
初卿云闭眼,压着最后的一点耐心。“下官既然命人做了此事便不会出现问题。大人只管先带着公主先行前往陀城,其余的,无需大人操心。”
“你们就一定要留在这?”
“是。”
马之术瞪目:“为何?”
似是觉得他的问题很好笑,刚准备开口。
“一个王爷和乐女的命难道比我们这一群人,各国使臣、公主还要重要吗?!”紧绷着多日的心终是在此刻被点燃、蹦发。
四周的人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经历了没日没夜的奔波,大雨,没营养的干饼,心中早就充满了怨言,纷纷小声附和着马之术。
可马之术自己,话一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初卿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平日的文雅有礼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终。
“王爷是主子,主子的命比天大。”
初卿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