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往事(3)
卢婆带着一干丫鬟走到风竹阁,门外已经有一人等在那,见她到了,走上来,语气带着些抱怨。
“哎哟,你可算来了。再晚些,里面的祖宗又该闹脾气了。”
余平,是楚川的护卫,打楚川生下来就跟在他身边。
余平说完,带卢婆走进了月牙拱门。
一路上,卢婆也埋怨道:“我也没法呀,书郎家中有事离府,老爷又不在,少爷要看哪些书我一妇人如何晓得?可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这些筹齐。”
卢婆这话在理,毕竟这些年来,他们家少爷一看见书卷就撕,一看见竹简就烧。相府里,除了老爷的书房派了重兵把守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瞧见一册书简。
拐过一个小弯,一个四方瓦房出现在眼前。路的两旁栽着许多木兰花,这些是楚河了培养自家儿子的圣贤气度,刻意差人栽培的。
微风吹来时会有幽
香袭来,直让人心旷神怡。
余平越过门外看守的护卫,他们的额前还佩戴者色的冠巾——这些人曾是钟府在祁京的亲卫,后来钟将军离开祁京便送到了这来。
他家老爷与钟将军,见面会吵得面红耳赤,也会因为一件小事便十天不理人的那种冤家,可他们亦是莫逆的至交。
祁国向来重文轻武,他记得,当初钟将军还是一个中将,本不是什么大官,因为说话心直口了些,得罪了一个侍郎,险些被人在暗地里弄死。
幸亏老爷及时出现救了他,又不顾当时的权势,起书奏明须巍王,如今的官家。
官家也是心怀正义之人,哪怕不受先皇家重视,却也为此在大殿面前跪了数个时辰,才换得那以权欺人的侍郎,罢官免职,被贬去乡下。
官家为钟将军洗冤屈,却被人借此为由,说他违反级礼,需受了三十大板的惩罚以示警戒。
当日,老爷带他去看望还是王爷的管家,正巧瞧见那钟将军跪于官家床前,声势立言说定会建功立业。不论将来官家想要做什么,不管再难,他也会奔赴万里,携军而来,助官家达成心愿。
钟将军也没有辜负老爷与官家的提拔,最后真的在一场场厮杀中拔头,为现在的官家夺得皇位,将武官于朝中的地位十分强硬地拉到近乎与文官平级的地步。
想到此前老爷曾告诉他,宰相府与将军府要结亲,那时他便觉得这场婚事妙极了。
听闻那钟家的小姐生得美貌,更是博览群书,在北漠不知有多少北漠男子钦慕仰望。
虽年纪上比小少爷大一些,但在他看来也足够相配,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世人闲言闲语,也可以凭借两家的权势让他们住嘴!
想着想着,余平心里美滋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门前,他抬手虚叩木门。
“少爷?属下给您将书籍送来了。”
里面的人没吭声,他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
“少爷?”
突然!
重物撞击的声音响起,余平跟前的门抖了两下。
余平下意识瑟缩脑袋,里面传来一串密密麻麻会不会的咒骂声。
“滚进来!”
人声软糯,气势却异常尖锐。
余平看眼身边的卢婆,卢婆也看着他,二人交换了下眼神,分分写着无奈。
最后余平叹息了一声,推门走入。
一进去便看见正室正中间的两节小台阶上,楚川大剌剌地坐在那,双腿大开双手撑着身后的地面。
他抬了抬下巴,指着右侧的榻榻米。
余平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招呼着卢婆把东西放到榻榻米上,书与简一本叠一卷,一卷叠一本,最后累成了一座小山。
卢婆和丫鬟们行礼退出了门。
有一会,楚川才抬眉斜眼看着还在屋内的余平。
“你怎么还不走?!”
语气中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怒。
“少爷......”
余平低着头偷看,指着如山的书,嗫嚅说:“老爷的意思,是要属下看着您写完……”
楚川斜瞥一眼山书,气得发笑:“这些?都要我写完?!你让老头做梦去吧!让老子写这些,不如让他杀了我!老子脖子硬,随便他砍!”
楚川高高扬起头,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肥颈,十分硬气。
可这在余平眼中,他却只不过是个四岁的奶娃娃,这模样,就像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獒犬,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余平宽慰劝道:“小少爷,您打小聪明,这些功课定然难不倒您。您何不就依了相爷的意,考取个功名。相爷高兴了,您想做,什么不都可以跟老爷商量着来吗?”
“呵!考功名?!”楚川冷笑一声,大放阙词道:“老子以后要做的,是骑战马的大将军!而不是那些酸秀才,要让所有人见了我,卑躬屈膝,如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