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四)

还未到饭点，邵莎凝回到客栈时注意到应航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一口接着一口，没听到鲁阳嚣张的声音，应该是去郡守府赴宴了。

四周是闲散的人群成群结伴的，显得独坐在角落的那个人格外寂寥。

邵莎凝原想直接上楼去，走到楼梯口却脚步一顿，转身朝应航的桌子走去。

“一个人？”

应航微眯着眼睛，好半天才认出是那日楼梯间的道姑，他捏了捏眉心，将那点醉意强压了下去，“让仙姑见笑了。”

“怎么不见和你同伙那位？”邵莎凝不管应航诧异的目光，与他同坐一桌，笑着说道“不介意吧。”

应航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介意。”

紧接着神情晦暗道，“仙姑可是找鲁公子有事？他今日去郡守府赴宴了。”

邵莎凝并不在意鲁阳的去向，她在意的是那篇署了鲁阳名字的文章。

两人相对一时无话，应航依旧喝着酒，像是在趁鲁阳不在好好发泄一顿似的。

邵莎凝思忖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别有人间行路难。那篇文章是你作的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听到面前的人笃定的语气，应航眼里划过一丝慌乱，执酒杯的手微微一抖，些许酒水撒在桌上。邵莎凝将这一幕看在看在眼里，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仙姑何处此言？”应航收敛住神情反问道。

邵莎凝依旧紧盯着应航，似乎不打算放过他的一举一动，“只是觉得他写不出那样的句子罢了。”

“一个傲慢无礼心术不端的人怎会有如此见解？要是我未曾见过他这几日在客栈是什么样子，兴许我还相信是他写的。”

但是…邵莎凝眸色一凝，打定主意要从应航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应航放下杯子轻笑道，“仙姑莫要说笑了，此文确实是鲁兄所作，我确实文章做得不好，甘拜下风。”

“您只见了我二人几次面，又如何笃定”说完后应航对邵莎凝拱手道，“有获得推荐的机会我为何要拱手让给别人？先告辞了。”

“如果我能帮你呢？”邵莎凝盯着应航的背影出声问道。

应航不答，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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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此时灯火通明，座无虚席其乐融融，觥筹交错间有美人轻歌曼舞，鼓乐齐鸣。鲁阳在座位上侃侃而谈大放厥词，像是在彰显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似的，引得郡守频频朝他看去。

蒋彬见气氛正好热闹非凡，想起白天的事，遂主动提起要在酒席上吟诗作对。

此话一出，鲁阳似乎酒醒了大半，腾地一下膝盖撞到桌上，差点踢翻了桌上的美酒菜肴。旁边执酒的侍女没料到鲁阳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失手将酒泼在他身上。

“鲁公子，对不起对不起！”侍女立马跪下求饶道，这可是府上的贵客啊。

“哟，鲁兄不必如此激动啊。”于林见状挑眉讽刺道，刚刚不还在炫耀，怎么要动起正格吓成这个样子。

鲁阳不甘示弱的想骂回去，身上黏黏糊糊的滴着水，他恶狠狠地盯着跪下求饶的侍女，话在嘴边转了又转，突然想起是在郡守府不能大动干戈，转而阴沉着脸。

“好了，下去吧。”郡守大人挥挥手，跪着的侍女连忙感激不尽的下去了。

郡守心里有些不虞，本来设宴是个好事，众人饮酒作赋也未尝不可，只是这鲁阳在席间一直聒噪不已。

人人都爱听阿谀奉承的话，郡守也不例外。可鲁阳拍马屁的功夫着实没修炼到家，说出来的话让人实在不敢恭维，好几次蒋彬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看来这鲁阳到底有几斤几两确实有待商榷。

蒋彬的提议被侍女那一岔给搅和了，见郡守面色有些不快，蒋彬便也没再多嘴，想着再找机会试探下鲁阳。

于林依旧一脸愤愤不满的样子，等郡守将那封推荐信拿出来时，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来。

鲁阳这个小偷，偷了他的钱还偷了他的名次！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于林胸膛不住地起伏着，要不是顾及郡守还在席上，他能当场和鲁阳吵起来。

“呵呵，这是本郡守的推荐信，按照我此前所说，鲁阳，它是你的了。”郡守将信递给鲁阳，其实心里也在打鼓，此子文章做得着实优秀，可席上一举一动又不像是稳重的人，不知道这封信交给他是不是明智之举。

鲁阳感激流涕地站起来，双手恭敬地接过信道，“多谢郡守！小子定不辜负郡守厚望。”说完眼里有意无意撇向于林，对他挑衅一笑。

上首的蒋彬将两人的互动全看在眼里，微微摇摇头，这鲁阳再这样张扬下去，迟早要酿成大祸。

郡守当着那么多考生的面发话，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思及此，郡守有些后悔，但推荐信已经给出去了，要是以后鲁阳在京城惹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