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止息

镜城城头之上，凇星明眺望远方，并没有去管身后如何如何，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被他随手抹去，“只剩一界的距离了。”

身后众人听闻此话，静默无言无一人看向身后的乱象，所有人皆注视着远方。

凇星明在方圆七界的范围之内埋藏下了隐秘的魂灵，一旦魔族踏足，魂灵必灭，随之而来一步步增强的巨大痛苦提醒着他，魔族在靠近着。

城中的一切景象，他已经不用去看了，秩序已然崩坏，无法掌控。现如今除了他的一些拥趸之外，镜城之中已经没有人支持他了。

魔族仍未出现在他的感知之内，凇星明回过头来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主上，您这是做什么？”一众人面对凇星明的动作和脸上略带愧疚的神情，一时间也是有些愣住了，其中一人连忙开口，说着上前就想要拦下凇星明的动作。

也不怪他们惊讶，数千年以来，凇星明一直是一副冷淡的态度，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他只是将自己的背影留给众人，以决绝的姿态面对众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无情之人，连跟随着他的这些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这些人追随凇星明，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们眼中的这个无情之人，一直在做着正确的事情，行事之间，为天地大义，所以他们跟随凇星明，甘愿做这一切的事情。

到了生死之境，凇星明也放下了心中的重担，以自己原本的模样，面对这些人，“今日让你们陪我一起赴死，终究是我欠你们的，长久以来仰赖诸位，还要让各位与我一起死在这里，承担万世骂名，总是得说一声对不起的。我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了。”

“可别这么说。”那男子看着楚问天，爽朗笑着，“跟随您这些年，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生死之后何至于在乎那听不到看不到的虚名？我等只需知道，而今做的一切是对的，就行了，除此之外，无须他虑。”

“是啊！不需要在意这么多，只知道做的这些事情是对的就行了。”另一人也是挠了挠头随声附和道。

一众人皆言语，一片赤诚坦荡，皆言赴死，无人言退。

凇星明看着他们，眼中闪耀着星星点点，猛地转头看向了城外的方向，“那就赴死！”

“赴死！”震天喊声响彻天地，所有人不再看向城中方向，皆看向城外，准备随时赴死一战。

城中如何，他们已经不在乎的，他们只知道，他们死时，背后伤痕累累，身前没有分毫的伤损。

······

地平线尽头那遮天蔽日的黑暗显现，魔族大军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一步步的靠近，如同黑云压成一般，而城内冲天火起，大修陨落，灵气紊乱，城中抵抗的护卫，死伤者无数，甚至有天极境界的强者殒命当场，死的凄惨。

没有人在意城外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得到城中的一切，只注意到了城头的那人，不在乎其他什么。

魔族一步步的向前而近，扶着城墙的凇星明脸色愈发的苍白，指尖轻叩城墙，气息愈发·微弱，身上出现细密的纹路，从最初的黯淡，到逐渐清晰。

在魔族开始攻城的那一刻，整个镜城就会被彻底引爆，一瞬之下化为乌有，连带着触及城中的魔族一并埋葬当场。

魔族以为他不会如此，所以肆无忌惮，可他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只有当机立断，舍去一切。

······

一界的距离，在魔族急速的行进之下，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从一界的距离，到现在已经只剩下数十万里的距离了。

急速行进而来的魔族，摧毁了所见的一切，黑暗蔓延开来。凇星明的身上光芒炽盛，由他所处的位置开始，道道纹路蔓延向整个镜城之地。

将将赶到的离寻闪身而至，身形出现在了镜城之外的方向，眸子看向城外魔族的方向。

“何至于如此极端，仙域之地，是有人能够守住的。”离寻没有回头，言语之间，指尖带上了一道灵力，无界与战界同时被离寻催动。

一息之下，镜城内部再无一丝灵力，熊熊燃烧的神火一瞬熄灭，城中所有空间，所有地域上的人和修士，皆是无法动弹。城头上蔓延开来的阵法纹路，这一瞬之后便彻底熄灭，连带着汲取着凇星明生命力的那些力量也一并熄灭，以完全不讲道理又异常合理的方式，构造了这一切。

那道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凇星明看着他的身影，怔怔出神，未有任何动作。

纵然离寻并未回头，纵然那个面孔，已经一千三百六十七年三百二十三天未见，他依旧认得这个背影。

这道背影，曾是无数苍皓修士憧憬的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