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2)

“奈……奈奈……？”

阿肆惊恐地瞪大着双眸，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划过他清秀的脸颊。但面前之人只是微微倾斜着脑袋，满脸沉浸在欣悦之中，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呐，阿肆，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呀？可以出发啦~”不远处传来小优的叫喊声，将阿肆混乱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后才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跟前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该不会是幻觉吧……”阿肆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依旧不敢承认自己刚才所看到的“真实”，“应该……不会吧……”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但终究是耐不住小优的催促。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后闭起双眼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他长舒一口气后睁开眼、转身朝着小优的方向走去时，却没人发现先前那个消失不见之人正从角落里帐篷下的阴暗处缓缓探出了身体。

……

“那么优酱~虽然万般不舍得和你分开，但谁叫没有眼见力的团长给我布置了一大堆任务呢……所以就让我们午餐时间再见吧~”三人出关后，莉莉斯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哭丧着脸一边揉捏着少女粉嫩的脸蛋，依依不舍地说着。

“赶紧走吧，老……莉莉斯小姐。”虽然阿肆像一只不羁的小野猫，始终对莉莉斯小姐保持着戒备状态，一脸的不耐烦、还总瞪着死鱼眼，但是深知在绝对的威严面前，还是得注意自己的态度，毕竟莉莉斯小姐一旦暴走魔化起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在简单与莉莉斯小姐告别后，小优紧绷的神经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突然瘫坐在地上，就如同一只命丧虎口的小兔子，早已被野兽蚕食殆尽。她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和元气，面色愈发惨白，逐渐空洞的眼神所透露出的，是从未展露过的疲倦、迷茫和恐惧，她心中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终于全部涌涌而来。

“阿肆……”小优仿佛已经不再懂得思考，只会机械地擦拭着倾出的泪水、止不住地啜泣着，“虽然我……很想念故乡的一切……但是……”

阿肆蹲下身子，轻轻挑起少女的下巴，看着她那双原本灵动水润的大眼现在却已被泪水侵蚀到红肿，心如刀绞。他曾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替她承受所有的不堪、痛苦与折磨，但当下面对眼前这位已经泣不成声的少女时，他却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他无法分担她的苦痛，无法排除她的心魔，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但是我真的……无法面对……奈奈……”小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将颤颤巍巍的双手举到头顶，突然开始胡乱抓挠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又像似失了心疯，不停嘶叫着“奈奈”的名字，“奈奈……奈奈她的……啊啊啊啊……”

周围往来的行人们像是大白天见到了恶鬼一样，有的人面露惊色赶紧逃离了现场，有的人则是和同伴小声议论指点着少女的行为，也有人一脸鄙夷、嘟嘟囔囔地表达着对两人的厌恶。

阿肆一把抓住了小优那双疯魔了的手，但眼见她的情况已经逐渐开始不受控制，于是索性一把抱起崩溃的少女，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阴暗小巷里跑去。

虽然摆脱了那群不明所以的围观者，但毕竟小优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偶有经过附近并听到从这个小巷中传出的哭喊声、然后寻觅着声音四处张望的路人，也会有一旁楼宇上因听到吵闹声而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吃瓜看戏的居民。

阿肆既心疼又无奈，他轻叹了一口气，又像是觉悟到什么似的，出其不意地吻向小优。而小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震惊到了，虽然仍在止不住地落泪，但她已经能够逐渐冷静下来、停止哭闹了。

她愣了愣神，随后缓缓闭上了眼，感受着阿肆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来自他双唇的温度。原本心乱如麻的自己，在接受了阿肆这一针强效的安慰剂后突然意识到，只要阿肆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那么无论什么情感自己都能够坦然释怀、无论什么困难自己都有勇气独自面对。

“呐，小优。”许久，阿肆才恋恋不舍地将彼此紧贴的嘴唇分开，“那晚，我当着你的面向那片寂夜许下了诺言，我会为你挡下所有你不愿面对的痛苦，一定、一定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不惜一切地保护你。所以……”

“阿肆…”小优轻声唤起少年的名字，但还未等她完全开口，阿肆又再次抵住了少女的嫩唇，奉送上了自己最赤诚的一枚深吻。这枚吻不仅代表了少年信守承诺的决心，也代表了他对少女最虔诚和最浓烈的爱意。

远处，已冉冉升起的暖阳透过楼宇间的缝隙，将一抹柔和的朝晖铺撒在了两人的身上。虽然在他们的前方或许还有无数未知的崎岖，但此时此刻，这一瞬间将成为彼此心中永远值得珍藏的一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