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淮北的寒风鬼哭狼嚎地吹来，所到之处，建筑无不颤抖。

晚上十点四十，泰和中学的一个角落里，《致爱丽丝》响起，西南处安静的教学楼瞬间沸腾了。

好容易熬过三个小时的晚自习，107班学生立即调整为战斗状态，吵吵嚷嚷地准备各回各家，享受万众瞩目的春节假期。

先冲向后门的郑君困得两眼迷瞪，却不妨碍手脚利索地往门鼻上叩。

忽然，吵闹的教室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安静下来。

她即使脑子不大清醒也知来者“不善”！直勾勾冲向后门的双脚猛地打了个转儿，奔向了教室后方的垃圾桶，把明天要收的物理试卷揉吧揉吧扔进去，又拐了个弯坐回原位，双手装模做样地在桌洞里“挤出”明天要预习的“功课”。

“刘欣圆，你出来下！”107班班主任的声音在众多学生紧张的心情下响起。男人个子不高、身形偏瘦，大冬天薄薄的羽绒服下只裹着一件保暖内衣，可见他自信身体素质硬得过泰和的四九天。

没错，不到两三天就要过农历年，然而泰和A班学生们还在一如既往地晚修，班主任也是陪着他们耗。

被喊到的刘欣圆应了声，转身朝班主任办公室走去。即使已经在这教室泡了近一学期，她仍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学校管理之“奇葩”。

身后李梦娴不屑的“哼”了声，刘欣圆面色如常地不搭理她间接性、周期性发疯。

泰和县凭借着生物医药、发艺加工、工业滤布生产，在周边县城发展里隐隐有“龙头老大”之地位。当然这话是107班地理老师在带领同学们“领悟”泰和人民政府公开信息时，“翻译的”。

庆州作为高考大省，泰和中学作为县级中学，却是排得上名号的省重点之一。班级分为A、B、C三大类。A班学生自然都是全县的优秀学生。A班抽完人，再往下顺两百人组成B类四个班，剩下则是C类普通班。

泰和中学A班命名方式也被这位毒舌地理老师的毒液腐蚀过，“搞得跟房间号似的。”的确奇葩，第一个数字是年级，余下数字才是真正的顺序。

刘欣圆一出教室，骤降的气温使得鼻梁上的眼镜泛起雾蒙蒙的水汽。她细长的手指捏着眼镜架，“哒哒”两下折好眼镜腿放进校服裤里。

“报告。”刘欣圆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关闭着的红木门。

“进。”

办公室里，只有肖北在，他双手交叉严肃地坐在一摞作业的办工桌前，拇指慢慢摩挲着。

他撇了眼女孩，想到叫她来的原因，一时间为女孩的自尊心感叹不已。他语调少有的温柔下来：“欣圆，来这边坐。”

刘欣圆视线扫过肖北办公椅的哑铃、跳绳，不由地敬佩起这位人民教师，心想“不愧是他”。

“欣圆呐，”肖北调整了坐姿，放松地靠着椅背，缓缓说道：“少年人自尊心强，我能理解。但是老师还是要说，”

他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刘欣圆整齐折好的裤脚，在她洗得泛白的球鞋上稍微停留，随后他很是慈爱地望向她，说，“我记得我前几天班会上说过，家庭有困难的学生就不用交这学期补课费了。我今天一看，班长交上来的名单里有你。”

刘欣圆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到自己做的信封，里面束着一千块钱。

肖北看她的眼神更加慈祥了，“你也不用感到难为情...”他还想继续劝女生，又小心地顾虑着“莫欺少年穷”的心气，可谓苦口婆心。

刘欣圆捋过耳边碎发，娃娃音毫不留情地击碎男人的自我感动，“老师，您说过吗？”她歪歪头，一脸疑惑地看向男人。

肖北酝酿的感情肉眼可见地破了功，“班会上说过啊，我记得我还特意朝你那方向说的。”

“老师，可是我没听见欸。”刘欣圆大大的葡萄眼映照着房间里明亮的灯光，看上去很是无辜。

“你...”肖北扶扶额，“行吧，钱你收好，下次班会注意听。”

刘欣圆乖巧地点点头，让肖北憋死腹中的话实在无法复活。

他又说道，“班里原来的语文课代表要选理，咱班这一科课代表你来当怎么样，我看班里同学对你呼声挺高的。”

刘欣圆眨巴眨巴眼，即使心里不大乐意还是正确站队，“为班级奉献，我可以！”

“行。你回吧，天晚了。”肖北满意地挥挥手，示意女孩离开。

刘欣圆出了办公室，又回到班里拿了本习题，匆匆地下了楼。

“欣圆，在这！”铁门处，郑君用力挥着手里的试卷，朝刘欣圆喊道。

“来了来了。”刘欣圆小跑过去。

A班管理严格，出口处还有铁门拦着，配有专门的守门员。

两人边走边说，踏着夜色。

“欣圆老肖找你什么事？”

刘欣圆一向是班里最后走的学生，郑君也慢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