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一）

白奕任职耀州县县令的第一天，就在城里看见一行怪异的蒙面女，耀州人多穿棉麻，这行人却身着暗紫色丝绸袍裙，身披黑色披风，头戴暗紫色头纱蒙面，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

蒙面女们行至何处，何处百姓便低头问神侍好。付九打听到这些女子是三清神女的神侍。

“三清神女是何人？”

“这个...小人不知，我再去打听打听。”

“罢了，天色已晚，先去任职吧。”

当晚，耀州刺史程风，耀州长史江桥等官员给他办接风宴。

早就听说耀州牛羊成群，瓜果香甜。看着接风宴上的烤全羊，各类吃食，白奕深感比长安还要奢靡一二。

“白兄，这羊是我特意让他们宰给你接风洗尘的，他们啊，都是沾了你的光啦，快尝尝！”程风热情招待他。

“多谢程刺史好意。”

酒过三巡，白奕问:“有件事我想问程刺史，”

“白县尉请说…”程刺史醉的已经口齿不清。

“我今日进城后，见一行身穿紫色衣袍，被称之为神侍，这神侍是何人？”

桌上一行人听到这个问题霎时安静了下来，“白县尉有所不知，这神侍是专门侍奉三清神女的，也是听三清母之命给咱们耀州办事之人。”

“三清母又是何人？”

程刺史喝的脸都红了，听到三清母便立马精神了起来“我也是来了耀州之后才知道的，具体的让江长史给你说，他是耀州人，他熟！”

江长史相貌平平却温文尔雅，席上话不多，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白县尉有所不知，耀州多年来战乱不停，据说几十年前一场兵乱中，羌族进了耀州城残杀百姓，举城的人都快被杀尽了，仅存的耀州百姓藏在三清母庙中才躲过一劫。当时耀州百姓都说是三清母显灵了，从那以后，耀州人为三清母搭建神庙，供奉三清母。求三清母保佑耀州风调雨顺，保佑耀州百姓无病无灾。”

“更是有十多年来传下来的习俗，神女是上传下达，负责给耀州人传递三清母命令，神侍是奉三清母之命给耀州办事的人。”

“三清母是耀州人的信仰啊。白县尉入乡随俗，以后见了神侍也问问好才好。”

回家路上，付九说:“公子快些走吧，这里夜里竟这样冷。这耀州真邪乎，公子，你说神女长什么样呀？她真能和神仙对话啊？”

“世上本无鬼神，有的只是装神弄鬼者。”

“神女么，回头见见便知。”

几日后，白奕正在看卷宗，付九进来禀报:“公子，柳青书求见。”

“柳青书，他怎么会在这里？让他进来。”

“仲亭兄，好久不见啊”

“柳兄，你怎么在耀州？”白奕示意刘青书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

“说来话长，自从官家抹了我的科考成绩，我就又投了陆钧将军门下，奉命来边疆守卫兵，前几日我收到陆将军书信，得知仲亭兄要来耀州任职，特叮嘱我好生关照。当初仲亭兄助我鸣冤，如今我柳某人任凭仲亭兄吩咐！”

一别两年，二人都沧桑不少。

二人在白奕家里吊了锅子涮羊肉，二月的耀州不比长安，此时屋外寒风凌厉，白奕看着咕嘟咕嘟冒白烟的锅子，夹了一大筷子肉进去，

“柳兄来耀州多久了？”

“才来了一年多，这耀州怪事多的很！”

“是，你可见过三清神女？”

“见过，每年年底耀州百姓都去三清庙拜三清母，那神女就在庙里接受跪拜。”

柳青书倒了碗酒，接着说:“刚来耀州我也纳闷三清母是哪路神仙，打听了才知，这神女啊，是耀州百姓从耀州的女娃娃里选出来的，要长相好，年满九岁的至阴完璧之体。谁家女娃娃被选中神女，对耀州人来说是光荣。”

“据说被选中的神女，从九岁生辰那日起，双脚便不能沾地，要被神侍从家里抬至神庙，沐灵浴，开天眼，而后入座神女座。”

锅里肉早就烫熟了，白奕夹出来几块碳火，继续听柳青书说，

“我见过，神女座是一个莲花状的坐席，那神女开完天眼被抬到神女座上，双脚被铁链束缚在上面。从此终身不可下地，吃喝拉撒都由神侍侍奉。一任神女使命是十年，也就是说十年后，把神女火葬，再选下位神女继位。”

“说来也真是邪门，这神女仿佛真能跟三清母沟通，一个九岁的小娃娃，政治，用兵，税收什么命令都下。奈何这耀州百姓对三清母深信不疑，搞得这耀州官儿不像官儿，神不像神。”

“柳兄可信这世上真有神女？”

柳青书冷笑一声，灌了一口酒，

“装神弄鬼的把戏！”

白奕说:“耀州百姓对三清母的信仰，只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

“选神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