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大监不想拦王后，只是“如今大王已经歇息了，不好再打扰。明日大王醒后，老奴即派人去请您。娘娘，夜深露重，还请您保重凤体。”

博王后笑了笑：“大监，我与大王毕竟多年夫妻，他到底有没有休息我还是能感知一二的。劳烦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我在外求见。若是大王实在不想见，我就转身回去，从此再不打扰。”

确实露水重了，大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不再多说，躬了躬身，转身匆匆向殿内而去。

夜风吹过，环銮从侍女手中接过斗篷想要给王后披上，但是博王后拦住了她的手，环銮只得又将披风收了回来。

等了一时，大监匆匆从台阶上下来，延手相请。博王后于是提衣迈步，一步步向殿上走去。

皋兰殿的正殿做了临时的太医所，太医们在此讨论脉象，翻查医书，配比开药。博王后步入殿中，忙碌的太医和药童们纷纷停下手中事，躬身向王后行礼。大监领着博王后往东侧殿而去。高昌王正住在此殿内。

到了门口，大监先入内禀告了一声，接着博王后走了进去。

侧殿之内，也是灯火通明。

高昌王一手持卷，看见博王后进来，笑道：“王后来了。”

“原来大王在看书，我还以为大王睡下了。”博王后也笑道。

高昌王放下书卷，含笑向大监看了一眼。于是大监悄悄挥了挥手，殿中侍候之人都低头退了出去，大监从外关上了门。

人都走后，博王后走至座上，问起了高昌王的病情，“大王自从后殿搬出来，看来是好了许多。”

“还是一般咳嗽，只是不似之前那般总是晚上发热。”

博王后点点头。探问过了病情，她道明了今夜的来意：“今日是旬日，该是两个孩子放假的日子。可我等了一日，却未见到他们。因前面我不能去打听，因此想来问问大王，可知道孩子今日没回，是为缘故？”

高仓王有些惊讶，浑然不知今天是旬日，“果然病中不知时日过”，然而他也不清楚两个孩子为何今日没回来，但是“日前我曾下令，为怕过了病气，叫抚育堂不要放王子公主们往后来。想来今日抚育堂因此将两个孩子又留了下来。这个不妨，明日我命人去交代一声，下个旬日，两个孩子自然就回来了。”说完又道：“今日你怎么不早些派人找大监说一声？若是早些说，也不必空等。”

博王后静静看着高昌王：以前她怎么从未发觉，原来高昌王说话如此高高在上。

她今日只为问两个孩子而来，眼下有了答案，她该回去了。但是她品味着高昌王那最后的话语，心底露出一点嘲笑来。

高昌王发觉了这点嘲笑，他紧紧盯着博王后。

其实一切在这里打住就足够了，博王后也知道就该在这里止住，但仍她接着开口问道：“大王为何忽然从后殿搬了出来？是觉得我照顾得不好么？”

“你自然照顾得好。只是，我这一病，太医们进进出出，内侍们也挤挤团团，反倒让你无法安宁。加之后殿地方到底小了点，我便干脆挪了出来。”

“原来如此，”博王后笑了笑，淡淡道“我还以为是大王疑心我给你下药，不放心因此挪了出来。”

这句话犹如从天而降的一把火，燎开了隔在二人面前那细柔飘扬的轻纱，露出了真正狰狞的面目。

高昌王说话不喜欢图穷匕见，也欣赏旁人委婉温柔。然而博王后这一回手持明火，誓要照见所有曲折黑暗。

高昌王在这亮光之下不禁要眯起眼睛，但他往后靠了靠，紧紧盯着博王后，嘴里问：“你为何会做如此想？”

博王后微微一笑：“不如此想的话，我就想不明白大王让大理寺来调查后殿的缘故。”

高昌王确实要求大理寺调查自己这回病情反复的其他缘由。但他没有承认博王后的话。“王后多思了。”

“大王不能怪我多思。不然，我无法解释这些日子我的近侍宫人无法出后殿，以及今日两个孩子没有回来的原因。”

高昌王于是将避免过病气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博王后微微笑着，不置可否：她已然手持明火，但高昌王仍然不愿与她彻谈。

“眼下夜已深，你累了一日，我也有些困乏了。我先命人送你回去，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高昌王下了逐客令。

博王后不说话。高昌王正要唤人，忽然听博王后开口问道：“大王因何怀疑我给你下药？”

说着她一双眼睛如明星乍现，不躲不避的看了过来，“是因为博家之事？”

高昌王还未及说话，博王后又追着问道：“大王有此担忧，可是因为在博家一事上，大王有所亏欠？”

他有所亏欠？他亏欠博家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博王后道，“大王连我姑姑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让我见，我如何知道大王到底亏欠什么？”

高昌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