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
黛玉回到房间,拿到信后,亲自用裁信刀打开信件,细细阅读起来。
林如海这次的来信,主要是说两件事。
第一件是扬州的盐运亏空,果然不出墨封所料,一直都是苏启光在幕后保驾护航,如今他已经拿到了账簿,苏家被抄家,满门下了大牢,苏启光等一干涉事人等正由李士桢押送回京。
而林如海要负责收尾,所以这次无法上京去看她,便让她照顾好自己,毋要惦念家中之事。
第二件是说这回核对账目时,发现有一部分金银不知去向,而苏家向来与王家交情不浅,他有些怀疑,因此叮嘱黛玉,离二房那边远些,平日多陪伴陪伴老太太,和众姐妹一起玩也就罢了,不要搅合在这些事里,免得祸及己身。
信里说的全都是朝政之事,黛玉读完后,立刻把信放在烛台上点着,又扔进火盆里,看它渐渐地化为灰烬。
紫鹃见黛玉出神,问道:“姑娘,想什么呢?”
黛玉摇头道:“我只是想我爹了。
朝廷里的事,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些年来,爹爹查盐运亏空,先是查到一伙盐商的头上,又从那伙盐商查到往年盐运使头上,查着查着,却发现府尹苏启光也有问题,如今苏启光落马,又涉及到金陵王家,王家和贾家交好,贾家和他们林家是姻亲……
继续往下查还是到此为止?
她爹爹估计正为难着呢。
…………
暖阁里。
史湘云坐在席上静的跟鹌鹑似的,心中懊悔自己刚才失言,无精打采地剥着瓜子仁。
宝玉见黛玉离开,也不肯干坐着,偷偷地踅摸到湘云身后,趁她不妨,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谁?”
湘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扭过脸见是宝玉,没好气道:“青天白日的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我刚剥好的一碟瓜子仁都洒了,你说,你该怎么赔我?”
扭头,又对着探春她们抱怨,“你们看见了,也都不提醒我。”
“一碟瓜子仁值什么,明儿我让丫头给你送一瓮来,”贾宝玉凑近,仔细瞧了瞧湘云神色,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湘云不搭理,闷闷的趴在桌上,惜春抿着唇儿笑道:“她那张破锣鼓做的嘴,你还敢让多说话?”
“去去去,一边去!”湘云啐了一口惜春,扭过脸去。
宝玉茫然不解,打量周遭一圈,挪到宝钗跟前,陪着笑道:“好姐姐,还是你告诉我吧?”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又没法子,”宝钗瞥了他一眼,道:“湘云丫头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把你林妹妹给得罪了,人家正犯难,你就离远些吧!”
贾宝玉一笑,坐到宝钗旁边,道:“我当怎样?原是为几句话拌嘴,这不妨事,我待会儿帮湘云去给林妹妹陪个不是,也就罢了。”
“谁要你陪不是……”湘云推了贾宝玉一把,警告道:“你少多管闲事。”
贾宝玉分辨道:“我为你好,你还怪我多管闲事。”
史湘云哼了一声,没理他。
薛宝钗拉了下宝玉,岔开话题道:“你坐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宝玉依言坐下,问道:“姐姐有什么话?”
宝钗笑道:“方才你和大嫂子一起往北院来,比我和湘云早走一步,怎么后来我们都到了,你反而不在?你老实说,你那会儿干什么去了?”
“唉!”贾宝玉想到这个,就有些心烦,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我院里的李妈妈,她因为小时候奶过我,比别人多存了几份体面,便整日的作威作福,我在时她还好,我不在时,她使这个唤那个,比主子老爷还拿大。”
“方才晴雯过来,说她在院里骂袭人,袭人生着病,在房里一句话也不敢抢白,她们劝不住,又不敢惊动老太太、太太,只好请我过去看看。”
史湘云一听,便皱起了眉头。
袭人原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史湘云小时候来时,老太太也曾让她服侍过一段时间,后来才把她给了贾宝玉。
所以,史湘云和袭人的关系倒颇好。
她听袭人病了,忙问道:“袭人姐姐生的什么病?看过大夫了不曾?”
贾宝玉内疚道:“她这病还是我惹出来的。”
自手串事件后,袭人因心里惶恐,便生了一场病,倒也没其他症状,只是脸色蜡黄蜡黄的,手足冰冷。
请了大夫,大夫说是寒厥,病因是正气不足,在感受寒邪之后,血脉运行发生变化,血液不能到达神经末梢导致的。
又是针灸,又是吃药,可这病却断断续续的,总不见好。
贾宝玉只道是自己那晚把通灵宝玉送走,吓着了她,才惹出来的病。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很愧疚。
薛宝钗问道:“她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