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录音盒子
砰,砰砰砰
秋收过后秋老虎正是厉害的时候,这日晚上姐弟三正拿着大蒲扇在床上折腾,几声炮仗声突兀的从屋旁传来,唐婶连忙喝止了闹腾的姐弟仨,果不其然隔壁又扎了好几颗炮仗。
“好像是隔壁老三家,怎么回事,你快去看下哎!”唐婶招呼唐伯去隔壁俊舅舅家,自己也爬起来:“你们仨快睡,别闹腾太晚,我跟你外公去看看。”
家里的大人走后岑真姐弟仨又闹腾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翌日一早外婆倒是如往常一样在家里给白豚兽弄吃食,岑真姐弟几个全然不知昨晚发生的事情,白天被招呼着在家玩了一天,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跟外婆家隔了一条巷子的俊舅舅家突然热闹了起来,一张张席面摆开,锣鼓丧乐陡然响起,岑真姐弟三个被唐婶带着吃了席来到俊舅舅家的堂屋,一个诺大的盒子摆在屋中央,一群人边烧纸边对着盒子或哭或唱,岑真姐弟几个懵懵懂懂的看着屋内的一切,又懵懵懂懂的被外婆罩上孝布,一直到深夜,困的撑不住的岑真姐弟几个才被带着回家。
“外婆,俊舅舅家堂屋那录音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呀?”岑真揉着眼睛童言童语的问道,幼小的岑真还分不清丧乐是丧乐队奏的,只天真的以为那是屋里跟录音盒子有些像的棺材是个大录音盒子。
“你三外婆。”唐婶边把岑真姐弟几个头上的孝布揭下来边回道。
“三外婆去录音盒子里去做什么?”
“她被莽兽咬死了,人死了就要躺进录音盒子。”
原来人死了就要被装进录音盒子里啊,懵懂的岑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困的迷迷糊糊的跟外婆回了家。小孩子对时间跟死亡没什么概念,四岁多的岑真只牢牢记着外婆说的人死了就要装进录音盒子里,剩下的便是难得吃上的席面跟许多可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不知道吃了多少顿,也不知道跟小伙伴们玩了多久,只知道随着装着三外婆的大录音盒子被抬上山,席面散了,不知道打哪来的小伙伴们也随着大人离开了。
这场丧事过后,村里外出狩猎的队伍都不再外出,崖上林间难得安静了下来,只除了隔壁三外公家,三外公时常追着俊舅舅打,然后在不知道哪一天搬走了。
小孩子的忘性都是很大的,岑真很快便将那个会给她好吃的俊舅舅抛掷脑后,临近年关,黄崖村再次热闹了起来,满了两周岁的岑垚小朋友也能倒腾着小短腿满地跑了,姐弟三个兴致勃勃地跟着唐婶唐伯一起备各种年货,散子、黄芋干、雪米花、元豆腐,忙忙碌碌一直到年三十,所有的年货都备好,做完最后一波大扫除,唐婶唐伯打整过年要吃的白豚兽头,岑真姐弟几个则再次在巷子里疯跑了玩儿。
年三十下午,一辆崭新的小型元兽车从远处大道飞驰而来,停在外婆家屋后的祖婆家,从未见过这样漂亮元兽车的岑真姐弟几个下意识追逐元兽车跑到祖婆祖家旁,探头探脑的看,不知道过了多久,祖婆矮小的房子里走出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年轻男人,热情的给了姐弟仨一人一只火云鸡爪。
火云鸡同样是一种不入流的元兽,村里人家都会喂几只攒火云鸡蛋去卖,逢年过节也会宰上一只招待来拜年的客人,外面卖的火云鸡爪都是细细的卤制过后淋上调味料腌制过,一口下去肉质脆弹有嚼劲儿,村里缺香少料简单炖煮的火云鸡爪肯定是比不上这味道,小小的岑真也是第一次认识到原来除了酸驼兽奶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岑真姐弟几个珍稀的咬了一小口,带着剩下的回家准备给外婆外公也尝尝,只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外婆的一通骂。
“通你巴子的,我任是少了你们几个一口吃的.........”
唐婶本就脾气有些急躁,儿子又是个不着调的,老大的年纪出去打工许久都没有音信,生活的苦难压抑的脾气越发暴躁,一个不顺心就会骂岑真几个几句,但气成这样岑真还是第一次见,比她们那次去河里玩水还生气,唐婶特意压低的声音骂出遗传接一串粗俗有些听不懂的俚语,岑真姐弟几个紧紧的握着火云鸡爪低着头,就像犯人一般紧张的任唐婶骂。
骂了一通出了气,唐婶又责令岑真几个做到小板凳上吃火云鸡爪,在唐婶跟唐伯的目光中,如坐针毡的吃完一个火云鸡爪。
唐婶神气叨叨的指着地面姐弟几个吐出的骨头总结道:“我任是不晓得这么个点肉都没有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岑真姐弟几个无措的目送唐婶跟唐伯两人进入厨房,小小的岑真听不懂唐婶骂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唐婶会生那么大的气,事情的前因后果却跟火云鸡爪美妙的滋味一起深深的铭刻在她小小的脑海里。
唐君是年初一上午到的,热热闹闹的吃完一顿饭,唐婶当着唐君的面给了蔫蔫的岑真姐弟几个一人十枚铜币做压岁钱,收获了压岁钱的姐弟几个再次满血复活,虽然压岁钱最后都是上交给唐君管着,但姐弟仨还是乐此不疲的跟着唐君四处拜年收压岁钱,也是那时候,小小的岑真才知道那个穿的好看、热情爱笑给他们火云鸡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