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暗流
萧澜走出密室便听见承文阁外传来的马匹嘶鸣声。
慧琴慌忙进内通禀:“殿下,慧筝传信,王相入宫已多时未归,恐有危险。”
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耳边的声音恍若隔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萧澜坐上马车唤车夫疾驰。
还未日暮,天色已然暗沉,厚重的云层翻了又翻,逐渐染成黑色。
萧澜失魂落魄地赶到宫门,被禁军拦下。
她终于听清了一句话。
“王暮之带兵谋反已被拿下,公主不得进宫求情。”
“阿舅不会谋反。”她决然道,“定是弄错了。”
王家污名还未洗清,三万王家军的亡魂还在西州边境,她怎可令“谋反”二字再落到阿舅头上。
此时乌云压顶,一束白刃划破天幕,秋雨汇成瀑布倾泻。
密集的雷声震慑南萧帝都,萧澜肩头轻颤指甲嵌入掌心,任由风雨剥夺周身温度,她渴求滔天权势的野心在此时越涨越汹涌。
永华和慧琴借着梁巍的马车赶来,下了马车后慧琴站在萧澜的身边撑起一把伞,并将金令交给她。
拿过金令,她转头从马车里牵出一匹马,跃上马背闯进瀑雨中只身回到王府。
“王崇。”
“末将在。”
阿舅果然未带一兵一卒,萧澜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公主,这是王相让末将交给你的锦囊。”
阿舅备好了上百条锦囊,每个锦囊只有两三个字,方便临乱时留下简要讯息。
萧澜打开它,一个写着“鸿门宴”,一个写着“兵部”。
兵权旁落世家,父皇这几年确实在想法子制衡收权,傅家一事显然有所成效,但一计多用易弄巧成拙,“谋反”二字成了儿戏更与帝王无益,父皇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定有他更深的打算。
眼下只能见招拆招,王军还不能交给父皇。看着“兵部”二字,她有了对策。
“王崇,王军何在?”
“今早换防回营,在西郊。”
察觉到一丝不对,萧澜细问:“与哪军换防?”
王崇回道:“谢军。”
大概猜了一下,萧澜很快举起金令,冷静得如坚冰般的声音响起,“王军听令,集兵宫门前,迎王相回府。”
“是。”
远处阁楼上,身着月白外袍的公子在灯影下静立良久,将刚才之景尽数收进眼底。雨色朦胧,他眼中的欣赏之意却毫不吝啬地溢出,穿过雨帘坚定地落在萧澜的身上。
旁边的人为他撑着伞,低声道:“殿下,也许公主不需要我们帮忙。”
梁巍摇摇头,瞳色渐深,“帮。”
王军在城内的兵马只有家兵的规格数量,萧澜借此撑撑场面,让王崇调兵。
她站在宫门前,抬眼望了一眼朱红宫宇,金黄牌匾在瀑雨中一洗尘埃,越发醒目。
“凤阳门”三字赫然在目。
她今日便落实带兵二字,陪父皇演完这出戏。
坦然唤来内侍通传,说萧澜公主献上金令换面圣的机会。
忽而宫门敞开,皇后的轿撵出现。
皇后的贴身婢女云淡撑伞走来,借着给萧澜披上外袍,耳语道:“下狱,未死。”
萧澜暗松了口气,走过去坐上轿撵。
“我们去哪?”她问云淡。
“回殿下,陛下吩咐先回昭阳殿暖身。”
内侍八抬起轿,三面木顶帷幕堪堪挡住骤雨倾盆,而明黄帷布上的金丝凤纹在这萧凉雨景中略显灼目。
秋雨萧瑟刺骨,萧澜面色惨白,眼底的凌厉衬得泪痣愈发冷艳。
又是一阵响雷,左右内侍都惊得哆嗦,唯有云淡镇定自若,扯着嗓子催促抬轿的再快些。
她细眯了眸子仔细看着云淡,阿舅的处境对她而言是眼下谋定而后动的关键,她那句“下狱,未死”可谓帮了大忙。
云淡递来手炉,压低了声音附耳道:“质子让我交给殿下。”手炉底下暗暗压着一张字体。
萧澜眼皮一跳,垂眼接过。
打开字条,笔致隽逸刻入风骨。
入目两行,仅十四字:
王军被拦城外
北梁太子求娶公主
不知梁巍为何帮她,这十四字雪中送炭。
萧澜眼底很快恢复了一丝暖意,北梁太子求娶?有意思。
如此说来,阿舅定会没事,她也有了谋取滔天权势之法,这太子妃之位不要白不要。
轿撵行到半路,武贵妃笑脸迎在路旁,遣了宫婢过来,说有几句话要嘱托公主。
萧澜疑心地走了过去,雨水抽打着伞骨,顺着伞面倾泻成雨帘,风雨声隔绝在两边,迷潆一片。
武贵妃与她私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