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说起白邸和紫潞,还要从今年春庙讲起。
那日,紫晟雪因紫乔将玄国上贡的丝缎弄污而在院中训斥,吵闹太过,坐在书屋里的紫潞实在被炒得看不下去书,便罕见地想出去走走。
花已经开了一轮,但是这接下来的时节才是开花最好的时候。街上都是各式的铺子——尤其是半生花还有丘糕,所设位置最多,也是卖得最为火爆的几家。当下是丘花最好的时日,盛而不老,嫩而不绵,此种丘花做出来的糕点最是爽口。
“小姐,你看那儿。”
紫潞顺着时雨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处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中间不知是什么事物围得水泄不通。
紫潞懒怠再费眼,抬脚继续向前走,却不承想被一个小厮拦了去路。
只见那人从人群中挣扎许久,最后高高举着手中的白布袋子,另一只手拼命地将人群扒开。好不容易破了人群,便急匆匆地向巷口跑去,许是兴奋地没注意到紫潞,两人直直撞到了一起。
下一秒,俱是人仰马翻。
“哎呦……”
“小姐!”时雨第一时间俯下身去搀扶紫潞,心疼地替紫潞拍着衣服上的灰。
紫潞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离她而去,稀碎一地。
衣服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只是看着眼前除了撞到她的那名小厮,又从巷口处疾步走出一名身着白衣,头戴长白帷帽,身形修长的男子。只见他上前先是扶起那名倒在地上的小厮,又携带着他来到紫潞面前。
“侍子不懂事,奔走心急,方才误伤了姑娘。特来向姑娘请罪。”
那名白衣男子向紫潞行礼,长帷帽的下摆落在了地面上。这地面不知受过多少人踩踏,紫潞一时竟不忍让眼前这白净的陌生男子染上这灰尘。
“不打紧。”
那名男子再次行礼:“姑娘菩萨心肠。但是这衣衫终究是因我的侍子才损坏,身为主人管教不严,理应代为赔偿。”
说毕,便将手伸向那位小厮。那位小厮看着主子伸过来的手,不知是要什么。
“钱袋。”
“啊。”小厮惊讶出声,才感觉到和公子平日教授的礼数不合,赶忙闭了嘴,面露难色地挪到公子身边,“公子,我刚刚去买半生花的时候,钱……洒了……”
“都洒了?”白衣男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厮。
尽管十分不愿意承认,他还是艰难地点了头,脸上的表情就像刚刚生吞了一只黑蝇。
看着两人悄声说话,紫潞也不急,反而是上下打量着这位公子,对他打算如何赔礼道歉好奇得很。
时雨看看紫潞,再看看那位公子,也是搞不懂自家姑娘心里在想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回府换衣,免得让一街的人看东宫的笑话。
那位公子实在是没辙,最后接过侍子身上刚刚挤破头才买的半生花,向紫潞走去:“姑娘对不住。今日出门所带钱财并不宽裕。看姑娘衣裳精致,布料上好,想是难以赔偿。特送姑娘半生花一支,暂做抵押。小生是泉阁殿阁的大公子,白邸,姑娘日后若是得空,烦请携带这支半生花前来会见,小生定当全数赔偿。”
看着白邸从帷帽后递出的半生花,紫潞并未在意他的身份,视线注意到他白瓷一般的皮肤,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紫潞一直不接,也未曾言语。
白邸蜷了蜷手指,胳膊略酸,也不知面前的这位姑娘是何意思。
难道是嫌这保物太轻?
“半生花。”
紫潞终于出声。
“能得此名,不仅是因它能暂时留住鲜花盛放的原姿,更是因为这种头簪需是两支为一对,才为永生。这花,我不能收,还请公子收回。另外,在外人面前,公子还是少自报家世为好,容易惹祸上身。”
说罢,紫潞便打算转身离开,这春庙也不逛了,瘸着腿没有办法逛!
“姑娘等等。”白邸急忙追上去。
“姑娘肯为男子考虑,小生知道您一定是个好人,所以才自报家门。既然这花,姑娘不愿收下,那烦请姑娘告诉小生姑娘闺名,日后小生定上门赔偿致谢。”
紫潞自是不可能将身份告诉他。若不是对眼前这个男子有两分好感,按照平日的脾气她此刻已经爆发。最后还是将他手中的半生花接过,细细看了看:“收下了。”
“多谢姑娘。”说罢,白邸便带着身边的那位侍子和落了单的半生花离开了。
紫潞站在原地只是远远地望着,那支半生花被紫潞拿在手中,不时地戳一戳,闻一闻,不放心叫时雨拿着,也不舍得放进袖子里。
半生花花瓣极脆,刚刚那小厮倒地时是将拿着花的右手高高举起,这才免了这两支花被糟蹋的命运。
……
几月后,语林院。
时雨掀开门帘时,屋内根本没有紫潞的身影,急得小姑娘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