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一）

少女坐在梳妆台前，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自己的眉毛。肌肤似雪，鬓珠作称，显得那样婉婉有仪。或许是上天嫉妒她的美貌，让她出生在穆家，成了人人见打的过街老鼠。

房间里极其昏暗，只有一只蜡烛闪烁着微弱的光，将少女的身影拉得极为纤长。少女身穿红衣，耳边随意的簪着一朵红花。长长的睫羽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削瘦的脸，不禁暗暗叹气。穆府靠山，因此房间内总有一股花香和淡淡的泥土味。昨夜被雨水打湿的海棠花，今日早已绽放枝头。

少女痴痴的望着镜中人，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意蔓延在她冰冷的脸上，似哭似笑。

突然一股热意在少女的腰间盘旋，少女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一位男人。他长得破米糟糠，尤其是他脸上的大痣，占了整张脸的四分之一，痣上还有一根毛发，如同贫瘠的土地上有野草随处飘扬。他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政府的拨款下来了，我们的好日子又来了。”他将头埋在了少女的锁骨处，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冲上了少女的鼻尖。

“你在说什么？”少女有些不可思议，推了推眼前的男人。

男人抬起头，摸了摸胡子，慢悠悠地说道：“前几天你看上的那些金银珠宝我都可以买下来送给你，只不过……男人的眼神停留在了少女身上，“你就穿这么点不冷吗？”男人伸出双手企图占领那片他窥探已久的领域。

少女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你干什么呢？”

“我干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男人睁大双眼，一步一步朝少女走来。

“我劝你不要乱来啊！我会武功的，我很厉害的。”少女声音颤抖，全身早已没了力气。男人的身影越来越大，少女害怕的往后退，却因地太滑瘫坐在了地上。

男人挑起少女的下巴，被抵在黑暗处的少女早已无法挣脱。

“我告诉你穆怡，除了我谁会瞧得上你，你只不过是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不要太往自己脸上添金。”男人的手在少女的身上游走着，少女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泪水早已填满了少女的眼眶，滂沱的大雨直泻而下，宛如一根根银针，厚厚的雨幕遮住了行人的视野。

少女猛地踹了男人一脚，男人便向后倒去，激起一层层灰。

“你别给脸不要！”男人盘子般的脸迅速涨红，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穆怡，你装什么？你不是爱钱吗？我可以全给你。”说着男人将兜里的铜钱狠狠地洒在了地上。听着“叮叮咚咚”的声音，少女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她攥紧了拳头，脸颊上的泪水宛如蚌壳中的珍珠。

“怎么，不高兴了，我还有。”男人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丢在了少女眼前。少女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彩，男人用力地掐着少女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怎么不像狗一样去把钱叼起来，真是有本事了。”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围绕在少女耳畔竟显得格外刺耳，散落在地上的铜钱就像穆怡的自尊心，那样的破碎不堪。

忽然男人肮脏的靴子踩在了少女柔荑般的手指上，一股疼痛席卷全身，原本凝脂一样的皮肤经过泥土的沾染变得浑浊不堪。

外面的雨下大了，开在枝头的海棠花经过雨水的洗礼，病恹恹地掉落在了地上。院内的其他花自然没有逃过被掌控的命运，落下一片片花瓣在院中哭泣。

男人饶有兴致地勾起女孩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穆怡没有我你可什么都不是，你们穆家都是欠我的。”说着男人的语气越来越激烈，目光越来越凶狠。

女孩蜷缩在角落，耳边的红花早已不见。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少女拿起了地上的小刀向男人腹中刺去，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男人瞳孔猛地收缩，“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处于血泊中的女孩放下了小刀，白皙的脸庞上沾满了血迹，她颤抖的用手去擦拭掉，却越擦越红。

少女轻轻的捡起地上的红花，将它簪在了耳后，泪水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滴落在了地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给世界蒙上了一层轻纱，少女的身影在雨中逐渐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