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衙役出门去通传钱翠珍,初一到了此时还是有些懵。
怎么好端端的,她就成了谋杀李鸣玉的凶手了?
王同知明显已经成竹在胸,他懒得再去看初一一眼,亲自下堂把李老爷扶了起来,让他落了座。
一边给他斟茶,一边低声好言安慰着他。
初一想不明白,刘县令却是看得真切。
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初一蓄意杀人,她说她昨夜还见过屠苏?
可难就难在,此时根本就无法把将军唤来作证,他愿意搭上自己证实初一的清白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刘肖并不看好此事。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这二人似乎有些交情,又或许是初一情急之下,想要找个人串通帮自己翻供也说不定。
他看向张云芳,明白此事的关键,就在这个人证。
可最令他奇怪的是,张云芳虽然看上去十分憎恶李初一,但却一看就是胆小怕事之人,绝不是那种敢在大事上胡乱攀咬别人的人。
她对于亲眼所见初一杀害李鸣玉之事说得头头是道,毫不犹豫,亦并不像是作假。
站在刘县令的角度,他倒是愿意相信初一所说。
她对于推倒李鸣玉之事供认不讳,或许真是那李鸣玉意图不轨,她无奈反抗。
难道...是这丫头不小心失了手,致使李鸣玉倒下时碰到了头,错杀了人?
刘县令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至于这王同知为何一大早就匆匆来此,刘县令明白,这必是钱家所为。
他急于给初一定罪,也不是和她有什么旧怨,不过是想要尽快给李家一个交待。
如此看来,这钱家是生怕李鸣玉一死,便会与李家断了干系,意图将这通家之好延续下去。
刘肖面色有些阴沉,方才王同知口口声声说钱翠珍还要寸步不离地替李鸣玉守丧,难道钱家不趁势赶紧把闺女接回来,竟还不惜让这唯一的女儿新婚变成新寡、非要巴住李家不放吗?
他不大能认同这种以利为先的作为,不过这是钱李两家的事,就算他是县令,也无权干涉。
现在还要看那钱翠珍如何说了,他知道那姑娘性子耿直,断不会为了讨好李家胡言乱语。
等了好一会,衙役才把钱翠珍带到了堂前。
只见她一身缟素,本就消瘦的身子一夜之间更是憔悴了许多,简直像是披着衣裳的幽魂一般。
她双目通红,好似刚刚哭过,微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县衙正中拜下。
“民妇李钱氏见过两位大人。”她声音十分嘶哑,不复以往那尖利的嗓音,听上去很是低沉。
听钱翠珍竟自称李钱氏,初一怔怔地看着她,总觉得她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不是最厌恨这李家媳妇的身份吗?
刘县令显然也对此事有些犹疑,可事到如今毕竟死者为大,他停顿了片刻后才轻声道:“起身吧。李钱氏,还请你节哀。”
钱翠珍这才幽幽起身,她先朝着公公李老爷福了福身子,而后才静静立于堂中。
刘县令思索片刻,开口询问道:“李钱氏,照理你还在守丧,不该在此时把你请来。不过为了还令亡夫一个公道,本官有些话,还需问你,你不必紧张,如实道来便可。”
听他提及李鸣玉,钱翠珍脸色苍白,像是心中悲痛至极。过了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民妇定知无不言。”
“好。既如此,本官便先向你说明情况,方才这人证张云芳指认李初一昨夜亲手将死者李鸣玉推倒在地,而后他不知死活,像是没了气息。经过验证,李鸣玉唯独后脑有伤,的确像是摔倒磕到了脑袋。加上他一身的酒气,像是喝了不少的酒,或许他踉跄倒地失足而亡...”
“慢着!”刘县令话说到一半,王同知便打断了他。
他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李老爷,明白他非要发泄这丧子之痛不可,质问道:“刘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李公子还会好端端地走走路,就摔死了不成?分明是这恶女李初一心存歹念,惦着李家的家财,故意接近李公子。她勾结未果遭拒,便恶从心头起,趁着李公子毫无防备之际将他推倒令他身亡。她怕事情外露,仗着没人看见,还将他弃尸荒野。小小年纪心肠便如此歹毒,其罪可诛!”
他三两句就将事情定了性,李老爷越听越觉得有理,恨不能立马上前掐死这恶女替儿子报仇。
王同知越说越起劲,继续道:“只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连苍天也看不过去,让无意之中路过的张云芳见证了她的恶行,这才能让真相大白于世!”
他言辞凿凿,一脸的正气,活脱脱一个青天再世的模样,几句话就把初一形容得罪大恶极。
“我没有,我根本没有故意接近李公子!”
初一想要为自己辩解,可那王同知根本不听她的,不断颠倒黑白污蔑初一,刘县令始终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