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杜征看到她回来，从梯子上“蹭蹭”下来，紧走几步接过她手中东西。

刚靠近，就闻到股熟悉的桂花酒香，“你买酒了？”

柳三春举起手里的黄泥小坛，“新酿的，明晚拜月喝。”

黑豆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见着她直直往上扑，被杜征一挡，两个黑黑的爪印便留在他裤腿上。

不满地哼唧着。

柳三春把东西递给杜征，从晾衣绳上取了块布巾子，打湿后给黑豆擦爪子、擦身体，边和他闲话道：“刚刚我同元宝讲好了，明天酒铺打烊后他便过来，等明早再去韩大夫那里。”

他俩提前商量过，这个中秋，把老大夫师徒和元宝都叫上，尤峰一家子人口不少，约莫出不来，那就以后再叫，先紧眼跟前儿的。

听到杜征“嗯”了一声，柳三春犹豫片刻，还是问他：“丁大婶呢？你要不要……也去问问？”

杜征这两天正琢磨这事儿，其实住到潼安后，他也没和丁大婶见过几面，多数时候都是通过元宝，给她留些银子。

他过不了自己这道坎儿，所以每次对方给他做衣服做鞋子，他反而更愧疚，也就更没脸见人了。

“明日，我去找她。”

听到他这么说，柳三春这才继续手中动作，忍不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嗯。”

感觉到杜征在偷偷看她，忙收起笑容。

给黑豆擦完，两人都钻到了棚子下，一人洗菜，一人开始烧火。

今日柳三春要做个清炒胡瓜，煎豆腐，再拌个茭白，主食是骨汤面。

上次在屠户那里买过猪肝后，她发现骨头其实也实惠得很，几个钱儿就能买两根大棒骨，熬整整一锅骨汤，既可以拌面，也可以拌饭，还能加点干货炖煮，做出来后既是汤又是菜，营养又美味。熬完后还能给黑豆当磨牙棒，一点不浪费。

杜征特别喜欢用来拌饭，就算是粟子饭，都能吃三大碗。

对方后来把那角银子还给了她，说是已经拜托尤峰找活儿，想跑几趟远途押货，这样挣得多。

柳三春没和他客气，想着先把钱攒起来，总能用得上，所以即使手里还有二两多银钱，也要都算计过再买东西。

近些日子最新的一茬果蔬上市，集市上卖菜的商贩最多，价格最便宜，他们的饭桌上便都是菜。

杜征每每吃得很多，总让柳三春有种错觉——她做的饭很好吃……

自己吃的时候，也就……比两月前强那么一点点吧，和江嫂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很远。

说起江嫂，柳三春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对方也递个话儿，又不知道她中秋休不休息，回不回家。

一直犹豫到第二天，中秋正日子，两人从青囊医馆出来，杜征要去丁大婶处请人，柳三春这才下定决心，亲自跑一趟秦宅。

不巧的是，门子上的人说，昨日主家只留下贴身伺候的，放了大部分人归家过节。

“江妈妈连夜走的，连府里赏下的月饼都没来得及拿，说是担心家里孩子。”

没办法，柳三春只能铩羽而归。

原以为这次不得行，只能下月才见到人，谁想她到家不足半个时辰，江嫂忽然上门，“三春啊，你看看这是谁？”

江嫂将身后藏着的人儿一把拉出来，柳三春惊喜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快叫人啊，不是你闹着要来看你三春姐吗？”江嫂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小姑娘，也不知这孩子怎么回事，之前闹着要见柳三春，如今真见到了，扭扭捏捏，连头不肯抬。

柳三春望着长高不止一截的云燕，忽然像从前那般，双手环起双臂，高高挑起眉头，道：“小燕子，给姐姐倒杯水来——”

“你就知道指使我，小心我——”云燕不由自主接上后半句，抬头时，泪水已经模糊双眼，哽咽地叫了声：“三春……姐姐！”

接着猛地扑入柳三春怀中，紧紧抱着她的腰，小脸埋入她肩头，哭得不能自已，口中不停叫着“姐姐”……直把柳三春叫得双眼通红，心软成一片。

但她向来不会说软话，只用一双并不柔嫩的手不停抚摸小孩儿的头发。

她梳了两个圆圆的小包包头，扎着两条彩色发带，头发也不复在楼里那样枯黄，摸上去滑滑的，江嫂将她养得很好。

“行啦，别哭了，好不容易团聚，大好的日子怎能哭！”江嫂边说边抹去脸上的泪，将云燕从柳三春怀里拉出来。

小姑娘这才知道不好意思，用力擦干泪珠，对着柳三春认认真真叫了声“姐姐”，说：“我来看你了。”

自从那日被楼里的龟奴拉走，云燕心如死灰，她早看到其他姐姐们的下场，被那些贩夫走卒当做麻袋一般扛走，脸上只剩一片麻木。

柳三春干脆地将她扔给柳凤霞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不要她了。

可不论怎么求妈妈，对方都不为所动，反而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