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家里只剩些菘菜和豆子，柳三春决定先去一趟集市，在这之前，需得先去店铺告假。

今日去了也没法安心干活儿，倒不如在家休息一日。

只是这月怕是不能和江嫂相约，只能推到下月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刚刚在房中一鼓作气说了那么多，实则柳三春受到的震荡不比第一次见到这几间破屋子来得小，脑海里不停闪过杜征尤峰两人的话，很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倒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怪不得元宝之前三缄其口，说起来也是皱眉居多。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反而有一丝茫然，虽说答应杜征暂时留下，但她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三春姐！”刚路过水桥，就听到有人唤她，柳三春抬头，发现是店铺新来的小伙计叶齐，正冲她不停招手。

柳三春紧走两步，和跑过来的叶齐碰上，道：“你出来办事？”

叶齐“嗨”了一声，“哪儿呀，是掌柜的看你一直没来，时辰也不早了，怕你出什么事，让我来看看！”

看看天色，确实过了平时去店铺的点。

柳三春有些不好意思，去旁边的点心铺子抓了一包糖，递过去，“今日家中有些事，没办法过去，还劳你和掌柜的说一声，实在对不住得很。”

昨日才交代了对账的事，今日就开天窗，柳三春确实过意不去，而且，不论是秦夫人还是秦管家，都对她很关照。

叶齐开始不肯要，看她态度坚决，这才开开心心收下，满口答应下来，“你放心三春姐，包在我身上！”

如此倒是省了她再跑一趟，和叶齐分开后，柳三春就在集市逛起来。

先称了二斤肉，见着案板旁放了一堆内脏，柳三春顿了顿才问道：“老板，你这猪肝怎么卖？”

内脏下水还有骨头不值钱，好点的人家都不稀罕，特别前两者，一般都当做添头直接送。

老板也不墨迹，直接道：“若是娘子想买，二十文，都送你了。”

那片猪肝两个巴掌大，很是不小，当个下酒菜铁定满足，柳三春当即动心，“十五文。”

老板瞧了她一眼，看她还穿着薄衫，半旧不新，爽快松口，“行，那就十五文予娘子！下次还来照顾我生意啊！”

柳三春总算露出个笑模样，提着那堆血呼啦擦的肝离开。

路过粮店时，她犹豫一下，提脚走了进去，“老板，来五斤白面，五斤大米。”

之前柳三春一直舍不得买白面，都是买粗面和黍子面，大米更是好久不曾碰过，今日怀里揣着银子，狠狠心买些回去。

两样花了两百多文，又买了韭菜，茄子，萝卜，葱姜蒜等，手里提的东西不少，看差不多，柳三春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刚从集市的宕口出来，发现个高大的人影正往这边来，边走边四处张望，等看到她，眼睛一亮，嘴角轻轻翘起。

不知为何，柳三春忽觉一阵热意上涌，视线忍不住往旁边偏去，脸颊烧得慌。

杜征上前，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所有东西，柳三春注意到，他已经换上那件青色裋褐。

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露出那张俊朗的面容，整个人不复之前的颓气，看着竟像变了个人。

一路走过来，旁边不少大嫂小媳妇儿的眼睛往他身上瞟。

杜征的眼里，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柳三春越发不自在，特别是手里空落落的，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你怎么来了？”

杜征没好意思说，是尤峰将他“撵”出来的，不仅催着他换了身衣服，还亲手打了水让他洗漱，为他刮干净胡子。

尤峰是这么说的，“老三啊，不论怎样，咱得有个人样儿，若你想要让人家瞧上，就得先拿出态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得冲前看。”

就这么边说，边将他生起的青色胡茬，仔仔细细，刮得干干净净。

杜征想要反驳，说他只是贪恋这一时的温暖，他配不上柳三春，她那么厉害，凭借自己的本事，也能从污泥沼中爬出来，没有他，她只会过得更好。

他还想说，他没起过那种心思，只是——

他真的没起吗……

杜征手掌从一侧摸过去，直到摸到熟悉的包袱皮，忍不住攥紧那一角，内心才安定下来。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那个晚上，他从房中走出，她和黑豆蹲在一处，小小的一团，手里不停摸着狗狗顺滑的脊背，嘴角的笑容让他看呆住，久久没能回神。

那时的悸动，仿佛穿过时空，在这一刻再次被唤起。

胸膛内残破的那颗心啊，就那样跃跃跳动起来，一下，一下，沉闷而厚重，击在他尚且破碎不堪的残魂上……

“好了！快去找她吧！”尤峰停下来，满意地打量这张脸。

还和当初一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