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接下来几日，表面上风平浪静，杨璧像是一击未成，彻底收手，但柳三春并不敢掉以轻心。

她谨慎地观察云心堂发生的所有事，却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这里照常宾客盈门，“花儿醉”等几样招牌货也依旧受青睐，杨璧确实有些本事，他为秦家挣了不少钱。

柳三春晚间核账时，会为那些流水般白花花进来的银子感到咋舌，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也仅是咋舌。

这日，如常下值后，她将账本交给庆喜，由对方负责送给杨璧，自己则走出云心堂的大门，准备回家。

快到七月底，白日还不是很明显，夜晚已能感受到凉意，特别是潼安临水，一阵微风扫过，带来湿凉的水汽。

她紧了紧衣领，走出一截路，忍不住袖手往里一揣，这才发现荷包不见了，约莫是掉在店里，想到明日一早还要去买布，还是回去找找。

等走回云心堂，发现大门已锁，前堂里亮着灯，柳三春犹豫一瞬，往后门走去。

到巷口时，她留了个心眼，亏得谨慎，所以没有被鬼鬼祟祟查看四周的庆喜瞧见。

柳三春心下一咯噔，直觉有事，等庆喜回去，才小心翼翼地来到后门处。

左右张望，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这才缓缓趴到门上，从门缝中往里瞧去。

只见不大的后院堆了好些箱子，粗略数数，大约十几个，杨璧、庆喜，包括那日见过的洒扫妇人均在，还有个陌生人，穿着一袭深灰色长衣，正背手立在杨璧身边，和他小声说着话。

柳三春见过这样的箱子，在倒座房的那间杂屋里，庆喜说过，那是一些制作胭脂口脂香膏类的香料。

装扮用的这些东西，只有鲜花自然不成的，还要往里面加不少东西，具体加什么只有秦家专门做这个的大师傅知道，也就是俗称的“方子”，这才是赚钱的根本。

正在这时，杨璧身边的陌生人忽然揭开离得最近的一个木箱，从里面掬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应该就是原料之一，看来确实是来送货的。

想到里面都是杨璧“自己人”，柳三春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回家，明日再找荷包，大不了后日再买布。

于是不再窥视，转身欲走。

走了几步，她天灵盖像被击中，猛地一激灵，回过味儿来，如果是正常送物料的，为何杨璧他们还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前几日柳三春见过一次来送货的，刚过午对方抵达，直接在云心堂的正门卸的货，还有几个伙计，和店里的伙计们一起搬进来，最后领头的将送货单给了杨璧，由他入账。

晚间柳三春也看到了上面的记录，没什么问题。

如果那次的没问题，那么这次呢？

柳三春忽然嗅到阴谋的味道，楼子里待久了，别的不敢说，隐私腌臜之事她“闻一闻”，就知道里面臭没臭。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折回后门边，那个陌生人还在同杨璧讲话，庆喜和那个女人也开始逐一打开箱子检查，因为光线的原因，她看不清那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她很快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些箱子的右上角，有一个黑色的倒三角标志，里面似乎有一个小字……

“砰！”

“谁在那里？？”

看得太忘形，她不小心踢到了门板！里面的人立刻往这里望来。

柳三春暗道糟糕，提起裙摆拔腿便跑。

跑出巷口，她听到身后踢踏的脚步声，对方追了过来！

心中一紧，出了那条死巷，对方定会瞧见她的背影，一定会认出她来。

情急之下，她竟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

都怪从前出门太少，她对潼安实在称不上熟悉。

就在柳三春慌乱无措时，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拉住，脚边有什么东西飞快蹭过，接着就听到熟悉的嗓音：“这边！”

柳三春刹那卸力，随着对方的脚步往左手边拐去，眼前的光线顿时暗下来，她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很快身体一转，被人按住肩膀，往后倒去，背部传来结实的触感。

原来是一处门洞。

柳三春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后，眼前一黑，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她惊得瞪大眼睛，下意识张嘴——

“嘘，不要出声。”

男人的手指竖起，轻轻搁在她的唇上，有股淡淡的鱼腥味传来。

柳三春顿时浑身僵硬，眨一下眼都感到费劲。

她紧紧贴在石洞门上，恨不得变成上面的年画，贴起来。

杜征本来没多想，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还在外面的人身上，直到温热的呼吸喷在指尖，又倏然收回。

像是主人仓皇的情绪泄露。

他猝然转头，下意识去寻找对方的眼睛。

当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深处升腾而起，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