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话凉疑点渐出
月亮上来了,林幺初正在浴房沐浴,景南浔呢,在院子里乘凉。
兰萝取来今日刚制好的荔枝香粉,先用香铲拨松香粉,再用香匙捥出半个香炉的量,然后用檀梨木的香篆把香粉印出莲花纹,最后爇香,就燃起来了。
很快,青烟升起来,散出袅袅香气。林幺初用的是黄酒浸泡的荔枝,再加上荔枝本身的甜味,融合成一种清甜温润的香味,很适合安神或放松。
景南浔踏进屋子,不经细嗅,果然就闻到了丝丝清甜。
之前一直熏安神香入睡,还真没有变过花样,偶尔尝试些新玩意儿,也挺有意思的。
虽然景南浔绝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但在这种小事情上要有多少新奇的变动,也不常有。
他只在自己放在心上的事上花心思。
林幺初也沐浴完回了房间,景南浔已经在一旁等她好久了。
“夫人困吗?”
“有话就直说。”
“想不想出去走走?反正现在香还没散开来,时辰还早得很。”
“那就出去走走罢,闲着无事,睡觉也没什么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约好出去了。
景南浔带着她走过内院的小道,来到南院,又是那棵石榴树,又是那片围墙。
“夫人穿着襦裙不太方便,我来抱你上去。”
说完,就一把搂住林幺初的腰,横着抱了起来,然后一跃而上,跳到树上,又飞到了一旁寥萧斋的房顶上。即便已经站稳了,他还是不肯放下林幺初。
上次抱着她的时候,景南浔整个人飘飘忽忽的,已经有些醉了,不知道个轻重,即便觉得轻飘飘的,也全当是自己喝昏了。
今日神清气爽的,才发觉手上的窈窕淑女是真的很轻,比平日在营中训练时搬的沙袋轻好些。
林幺初见他还不放手,主动发话了:“谁说我要上来了?嗯?刺客?”
“哦我忘了,我以为你同意了。”
“心不在焉。”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坐了下来。
林幺初双膝并拢,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脸,抬头望着月亮。
景南浔则是躺了下来,双手垫在脑袋下面,左脚搭在右腿膝盖上,和在乐音坊里如出一辙。
“景南浔,我大后天,要回趟临安王府。”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都不用问问你的王妃回娘家做什么吗?”
“大后天,是你母亲祭日。自然是要回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
“哪有人天天闲着没事干去知道别人那么多的事,不过是放在心上,想多了解了解你罢了。”
(对的,不过是放在心上……)
想多了解了解?有多想?
(我知道啊,想得他每天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林幺初没有接下一句,而是低下了头。
“景南浔,你会想你的阿娘吗?”
景南浔不再笑,他沉沉道:
“……会,会想,经常想。”
如果是未见过一面的亲人,都已经如此了,那么林幺初想她阿娘是何等程度,也可想而知。
“我想我阿娘了,真的,很想很想。”
景南浔慢慢坐了起来,表情也严肃了很多。
“你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幺初停顿了须臾,然后才开口。
“我阿娘,很爱我爹爹。”
“她活这一辈子,除了为我们兄妹几个,就是为了我爹爹。”
“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爹爹打仗回来受了很重的伤,我阿娘什么都不管了,每天坐在爹爹床前,喂他喝药,给他擦伤口,无微不至。”
“但是其实我阿娘身体也不好,也要靠吃药过日子。但是她说,爹爹就是她的药,她看到爹爹活得好好的,她就很好了……”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躺在阿娘的怀里,也像现在这样,每晚都看月亮,听她给我讲与爹爹是如何相爱的,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阿娘说,爹爹对她很好。刚嫁过来的时候,爹爹每天为她描眉,为她梳头,还特地为她调了一种香油,叫‘容芳萃’,还让她每日洒些在蓖子上梳到头发里,这样就能最自然地散出香气。爹爹对我阿娘说:‘夫人是美人,配这雅香,就成国色天香了’。”
“我阿娘哪里听过这些情话,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只顾着答应下来了。这一答应,就是半辈子。”
“我记忆里的阿娘,一直就是那个味道。后来,我也问过爹爹这香是怎么制的,但是爹爹说这是专属于我阿娘的。我也知道,爹爹没了我阿娘也很难过,所以我也再没有问过香的制法。”
“如果,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