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秦妄捡到任龄那会儿是冬天。

很晚了，他出完任务回来，路过一家小店面。

不知是血腥味太过浓重还是怎的，秦妄在这儿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闸门被扯开，后边站着一个女孩，脸上挂着血，瞳孔灰白。

女孩似是没想到外边会站着一个人，一个激灵便要把门合上。

秦妄眼疾手快上前止住了她的动作。

“盲人？”

秦妄问，随即瞟了一眼里面的光景，一只脚，淋着血，倚在门边一动不动。

女孩死死扣着闸门，不让他拉开。

“看来不是，”他轻笑一声，“还杀了个人。”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秦妄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能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

说罢她双手发力，使劲想把门合上。

“小瞎子，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和我走，要么...”

秦妄神色恹恹松开了手，“咣”的一声，闸门重重撞上门框，而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从门后传过来。

“杀了我。”

好半晌，门后才传来女孩的声音。

“你保证不会骗我。”

“我保证。”

而后门被拉开，就像方才一样，周恙一眼便瞧见她那与众不同的双眼。

“怎么做？”

其实秦妄也不知道那会儿为什么带她走，这也是他第一次，心中生出了本不该有的妄念。

他只是单纯不忍心，不忍心这个女孩的人士在此断层。

“你为什么杀他？”

“他想侵犯我。”

于是他对她说，我带你走。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冬夜，捡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你不是孤儿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这一捡，就捡到了他此生最大的妄念。

柠檬香能够很好地掩盖血腥气。

于是任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是这样一种味道。

因为眼睛和孤儿的缘故，任龄从小就学会了装瞎，这样在孤儿院里才不会受欺负。

也因此，她对外界永远都是锋芒毕露。

这也是头一回，她对一个陌生人卸下了防备。

他身上的柠檬香让她安心。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任龄。”

“任龄...”他低低地重复一遍，“很好的名字。”

“那好，任龄，我有些饿了，你会不会做饭？”

任龄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去厨房给她做了一碗蛋炒饭。

“有柠檬吗？”

“冰箱里有。”

听着厨房传来的油爆声，秦妄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最近高频率的出任务让他感到疲惫。

蛋炒饭谈不上什么世间绝味，但秦妄就是觉得她炒的饭和别人的不一样。

任龄还给他弄了杯柠檬水，看他揉捏眉心，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

秦妄在餐桌前坐下，任龄扭头看了一眼，挑了个靠门的地方坐下。

秦妄头也没抬，说：“现在才后悔，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任龄的小心思被点破，尴尬地撇开了头。

“你真的愿意收留我？”

“很好吃。”

“啊？”

“你的房租，我很满意。”

秦妄将柠檬水一并喝了去，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他眉峰上一颗黑痣，叫她没由来地愣了神。

后来他就带着她入了组织，亲手教她如何使用匕首，教她如何保全自己。

他把他能够教她的，全都给了她。

其实他偶尔会在夜间彷徨，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如愿以偿地走上梦寐以求的音乐道路吗？

当然他走上了这条路，并不感到后悔。

任龄刚跟着他那会儿，晚上时常被噩梦吓醒，睡不踏实。

秦妄就会守在她床边，给她唱柔和的歌谣。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

有人在传说她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轻

如果你得到她的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

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我要努力去寻找

耶利亚神秘耶利亚耶利耶利亚

耶利亚神秘耶利亚我一定要找到她”

任龄睡熟过去，他才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