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起(十一)
“我听其他师兄师姐说的,门里都传遍了,”庾飞飞凑近她,悄声问,“别谦虚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认识剑主了?不然那次去接燕家子时燕阿水怎么认识你,还要跟你去玩?”
明缨蹙眉解释:“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只见过一次剑主。”
庾飞飞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谦虚了啊,你这段时间修为涨这么快,是不是也是因为剑主?剑主教了你什么,跟我也说说呗。”
“真就见了那一次,”明缨直视她,“剑主只说我应该修木灵根。”
“你跟我还见什么外?”庾飞飞凑得更近,显然不信,“五灵根怎么能修木灵根?”
明缨叹气:“我说的都是真的。”
庾飞飞坐回去,狐疑睇她,认为她不愿告诉自己。她又坐了片刻,问不出什么便不想再多待:“你好好修养,我走了。”
明缨也懒得同她证明清白:“慢走。”
送走了人,她把腿伸出来摸摸那块青,还是很疼,她便下去找了个以前存的化瘀的丹丸放嘴里嚼了几下,迅速吞下去。
五官被丹药苦得皱成一团,她心想,若是有块糖缓缓就好了。接着她钻进被窝,企图用话本子转移注意力。
“最新任务:请宿主立刻送明缨一颗糖。限时三个时辰。”
刚翻过三座山回到自己屋里要修炼的燕衡:“……有完没完?”
他怀着一腔不能发泄的怒意和无力匆匆下山买了糖,又急匆匆往溪石山赶。
日头逐渐西斜,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他半边肩膀,他终于赶在天色黑下来之前回到溪石山。
推开半掩的门扉,屋里没点灯,一片昏沉沉的暗,蓝色襦裙的少女趴在床沿睡得正熟。
燕衡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几步过去拎起明缨后脖领,提猫儿一样把人提起来。
突然惊醒的明缨确实像白猫一样,眼睛发愣,皮肤白似雪,呆呆地落在他手上。
她睡眼朦胧地揉揉双眸,长而翘的睫毛扑闪:“你怎么回来了?”
“……”燕衡压了很长时间情绪才缓下表情声音,他努力温和地看她,“睁眼,吃糖。”
“我不要,我要睡觉。”明缨嘟嘟囔囔,眼皮眨呀眨,眼见就要阖上。
燕衡把她放回床上,双手撑开她眼皮:“别睡,先把糖吃了!”
她头一歪躲开,然后将头埋进软枕,任凭怎么扒拉也不动。
燕衡心下郁烦,迫于系统威压又不好强行动手。他灵机一动,记起在童年的回忆里听见的阿婆唤她,温和:“阿明,来,给你糖吃。”
明缨还是不动,过了没一会,她突然清醒坐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燕衡顺势把糖扔进她口中,听见任务成功几个字后迅速翻脸,声音又冷又硬:“没什么。”转身要走。
“你说了,你是不是叫我阿明?”她穿着亵衣,光脚下地追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她的呼吸急促,却不知道这样追问的意义在哪里。
阿婆已经没了,即使再有人唤她阿明,也不可能是阿婆。
燕衡冷冷的:“你听错了。”
明缨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听错,她蜷着脚趾,冷意从脚底蔓延,甜滋滋的糖似乎也掩不住苦。
“最新任务:请宿主将明缨抱上床并盖好被子。”
燕衡靠近她,单手将她扛起来放回床上,再盖好被子才缓了语气:“你没听错,是我胡乱喊的。”
“燕衡。”明缨沉默片刻,喊他。
“嗯?”燕衡下意识回应。
“我知道。”明缨躺回去,用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的,“天晚了,你回去吧。”
燕衡的火气被浇了水一般灭了,他无措坐了一会,开门离开。
半夜,数不清的星子在夜空闪烁,一弯明月似笑眼高高悬挂。
燕衡眼下一片乌黑,再一次步履匆忙地赶来。
他无比愤懑,他就不应该觉得愧疚,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那么大反应?哪有他大半夜地不能睡觉还要翻山做任务来得可怜?
明亮月光穿过窗纸落在少女安静的侧脸,少女洁白的脸颊如玉似的,半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亵裤层层堆在膝盖上面。
燕衡迅速打开被角将那条腿推进去,再粗鲁掖好。
他是不可能在乎明缨会不会醒的。
窗外蝉声争鸣,蟋蟀也肚子一鼓一鼓地叫,幽沉的花香飘散,醉了夜里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