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卡

荣盛百货商场的福利待遇，在整个平城都算是靠前的，商场会在每个月的2号给工人们发放工资，同时，当月的饭票也会一并发下去。

中午这一顿饭，是不用工人们掏钱的，凭饭票就可以去窗口打饭打菜了。

至于早晚两顿饭，因为一部分工人家里不方便开火做饭，所以，依旧可以在食堂吃，只不过，需要掏钱购买。

当然，比起国营饭店，同一道菜，职工食堂的价格肯定是要低上不少的。

看了看今天的菜色，程瑜和何平把饭盒和饭票递给师傅，打了三两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

她们商场食堂掌勺的李厨子，是主任专门从国营饭店挖过来的，虽然这是单位之间的平级调动，但，李厨子来荣盛百货工作，每个月是能多拿五块钱补贴的。

一年的话，这可就是六十块啊，顶得上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李厨子手艺不错，尽管吃到最后，只在所谓的“荤菜”当中找到了一片儿肉，但这有限的食材，并没有影响到厨师水平的正常发挥。

饭盒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也就干净了，程瑜跟何平没有耽搁，去了趟厕所之后，就去换中午值班的同事了。

“诶，小鱼，我听我叔说，今天四楼会有好东西到，你下班之后别急着走啊，悄悄的，到时候咱们俩上楼去瞧瞧！”

趁着这会儿柜台刚好只剩下她们俩了，何平赶忙凑近，低着声音，对程瑜说。

她是初中毕业生，之所以能来荣盛百货这样的好单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亲叔叔，也就是荣盛百货财务科的主任。

四楼是卖三大件儿和配件的地方不假，但是，运输队回到平城后，来自全国其他地方的稀缺东西，就会被分配到三家百货商场来。

在荣盛百货，卖这些东西的柜台，就在四楼，只不过，运输队什么时候回来、那个柜台什么时候有东西卖，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所以，一般人只能在每次来荣盛百货的时候，顺道上四楼去瞅一眼，万一运气好、正巧碰上了呢？

相比之下，售货员们的内部消息，可就灵通多了，不过，真正特别稀罕的东西，在对外出售之前，都会先在领导们手里过一遍，基本上，一人分一点儿，也就直接这么内部消化了。

何平能带着程瑜上四楼去，凭借着的，当然是何主任的面子了，只要自个儿把握好度，商场的领导干部们，也不会计较这点儿便利的。

“成，那我先谢谢你了！”程瑜从原身的记忆中翻出来了这件事，而这，也不是何平第一次带上她了，便道了声谢，欣然接受了。

“客气什么？咱们俩谁跟谁啊？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帮过我不少吗？”

何平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程瑜，见有同事吃完饭回来了，冲着她挤挤眼，不再聊这件事了。

天气渐热，选择在下午来逛百货商场的人也不多，忙过一阵儿之后，二楼的售货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嗑着瓜子聊天。

程瑜还不是很习惯参与到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中来，只是搬出了自己的万能金句——哦、真的吗、那我可得注意点儿了。

话呢，的确是比她之前要少些，但想到她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大家伙儿也完全能理解，聊天的时候，时不时地让她搭句话，至少，别一个人闷在那里、尽想些伤心事儿了。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程瑜跟何平两个人故意磨磨蹭蹭、落到了最后，当然，二楼副食品组的关系户可不止何平一个，还有个刚分来没多久的女孩，叫梁文慧。

三个下班最晚的人一道上的四楼，果不其然，角落的那个大柜台边儿上，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领导们当然是早早就把自个儿的那一份儿拿走了的，这会儿买东西的，就是像何平这样的关系户，以及像程瑜这样蹭光来的人。

见状，三人也没多耽搁，赶忙挤了进去。

柜台上有一袋儿颗粒均匀饱满的葡萄干，还有大红枣、杏干、枸杞，全都是运输队今天送过来的。

这几年，虽说城里的情况比农村好一些，但，饿肚子的滋味儿着实不好受，如今，人们心里留下的阴影还未完全散去，所以，能吃的东西才是最受欢迎的。

“这四样儿，我打算各来上一斤，反正，都是能长时间放的，你呢？东西难得，要是没带够钱的话，我先替你垫上。”

何平拽了拽程瑜的衣服，低声道，虽然他们商场也有红枣卖，但是，这次运回来的大红枣，一看就知道是更好的东西，小鱼闺女才四岁多，正是需要补补营养的时候，可不能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程瑜把家里的钱票早就搁进空间背包里了，这会儿，用身上背着的军用挎包做掩饰，伸手一掏，便从挎包里掏出了钱。

像他们百货商场内部消化的这些东西，大都是运输队多带回来的货，一般情况下，是不要票的。

葡萄干、枸杞，五毛钱一斤，杏干，两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