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婆家

杨家三个孩子，老大杨立民，老二杨立国，老三杨立党，俗话说得好，百姓爱长子，皇帝爱幺儿，这个道理放在杨家，却是不怎么适用的。

倒不是说杨家老两口格外偏心眼儿，只是，相比起长在自己眼前的两个儿子，杨立民这个进了部队、伙食还行、每个月还有津贴拿的长子，就没有那么令人担忧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看上去最不用人操心的儿子，居然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连最后一面，他们老两口都没见着！

这两天，钱梨花几乎是以泪洗面，杨长贵也是大受打击，跟厂子里请了假，没去上班。

程瑜敲门的时候，还是正在一个人玩儿的杨苓听到了声音，蹬蹬蹬地跑到了奶奶跟前:“奶奶，爷爷，有人敲门！”

钱梨花有些恍神地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看到同样脸色不好看的程瑜时，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小鱼来了啊！”

“妈，我来看看你跟爸，昨晚苓苓跟你们睡，没闹腾吧？”

杨家这四十来平的房子，还是十多年前厂里给杨长贵分的，六年前，杨立民要结婚的时候，他就跟厂里提出想换个更大点儿的房子，要不然，新媳妇儿嫁过来了，总不能跟两个小叔子共处一室吧，这像什么话？

可是，这年头，家家户户住房都紧张，厂里还有一溜儿人排着队等分房呢，杨家这种情况，挂个帘子或者给俩儿子在老两口的房间支张床，勉强还是能克服一下的。

所以，换房的事情迟迟没有下文，而这，也正是程鱼结婚之后、继续住在了娘家的原因，同样，这也是杨家老两口愿意把他们分出去过的原因。

毕竟，在房子的事儿上，是他们杨家做得不够，人程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能理解的，更何况，人家也没拦着老大孝敬他们。

之后有了女儿，程鱼就带着女儿从娘家搬到四合院儿去住了，也就是说，程鱼和杨苓母女俩，跟杨家老两口的相处时间着实有限。

孩子乍然换了个环境，又刚刚没了爸，程瑜有这样的担心，也不足为奇。

“没，苓苓乖着呢。”钱梨花扯了扯嘴角，让儿媳妇进来说话，她性子泼辣，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因着结婚之后连个独立的空间给小两口都腾不出来的事情，她在儿媳妇面前，向来是摆不起当婆婆的架子的。

别说把孙女接来住的第二天、儿媳妇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就算是人家直截了当地说要把孩子接走，她也没法儿说自己有意见。

“妈妈，苓苓乖着呢！”听到妈妈的声音，杨苓眼睛一亮，从老两口的屋里跑出来，她这个年纪，正是爱学大人说话的时候，就顺着奶奶的话，表扬自己道。

上辈子的程瑜虽然没结婚没孩子，但是，亲戚家总有小孩儿的，她逢年过节见一面、逗着说几句话，心里自然没有什么负担。

然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以后，她就要成为一个母亲了，可想而知，她的心理压力究竟有多大。

不过，根据原身的记忆，以及刚刚小女孩儿脆生生的声音留给她的初印象，程瑜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的，按着原身的性子，做出反应道:

“是吗？苓苓这么乖的话，那，待会儿，妈妈带你去供销社买糖吃，好不好？”

家里虽然攒了不少钱，但这个年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东西的，何况，过去三年，家家户户都过得难。

自然，杨苓也像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同龄小孩儿一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身上没多少肉，头发也毛毛躁躁的。

总之，跟程瑜上辈子见过的那些白白胖胖的小孩儿完全不能比，这不，“慈母之心”发作，她当场就许下了买糖的承诺。

杨苓神色雀跃地点点头，冲着妈妈嘿嘿一笑，虽然是个干瘦的小姑娘，但这么一看，还是让人蛮喜欢的。

程瑜牵着女儿的手往屋里走，至于婆婆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就权当没看到了。

“对了，妈，院儿里的邻居昨天送了几个鸡蛋过来，我们家这个月的鸡蛋票还没用完呢，这几个鸡蛋，就给您和爸补一补吧。”

程瑜背着的斜挎包鼓鼓囊囊的，挨个儿掏出了鸡蛋之后，这才瘪了下去。

至于说，她通过打卡系统抽到的那一斤五花肉，倒不是程瑜小气、舍不得分给婆家人一些，只是，这几年，粮食和肉的价格噌噌往上涨，她出手过于大方的话，婆家人可能会有心理负担，也可能会觉得她这个刚成了寡妇的儿媳妇好拿捏。

总之，在没有摸清杨立民牺牲之后、婆家人的想法时，程瑜不想自找麻烦。

“不用不用，你们娘俩儿带回去吃吧，苓苓还小呢，可不能缺了营养！”

在这个年代，鸡蛋是顶好的营养品，钱梨花赶忙推拒道，她可不是假客气，长子不在了，大儿媳妇和孙女的日子肯定是不如以前的，她和老头子都上年纪了，吃再多好东西，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把这点儿东西省下来，留给孙女